荣国侯思绪转了一圈,冷静下来。
他漠然地看着抖如糠筛的阿金,冷声吩咐:“你把世子、二公子,以及那位谢状元的关系,一一给我道个清楚!”-
“谢兄!恭喜你啊,成为状元了!”
游街结束,官员与百姓皆散去后,四周街坊邻居以及谢春酌以往交好的友人、富商家的小厮接连围上来。
其中一举子兴奋地冲到了谢春酌面前,手舞足蹈:“你当时游街可把大家迷得够呛,就那伸手撩丝帕的动作,你可知,现在满京城丁香紫的丝帕都卖断货了!”
这举子没能成功通过会试,人却也开朗,并不因此郁郁寡欢,因家中商铺开满各地,人又大方,与谢春酌关系还算不错。
他冲谢春酌挤眉弄眼:“到时发达了,可别忘了小的我。娶了谁家贵女,也要与我说一声,说不定我们能做连襟呢?”
谢春酌失笑:“别贫嘴。”
话罢,见举子盯着他发呆,略一挑眉,轻笑道:“怎么,你现在就发起梦来了?”
举子回神,耳根微红,嘀咕:“……你这姿容,怕是驸马也当得,我还是罢了罢了。”
状元之姿,果然了得。
第159章
殿试结束,在等待皇帝赐官的时间里,谢春酌如众星捧月,被人拥趸着来往各处宴会以及邀约。
之前与他交好,暗中赠予钱财的商户更是喜不自胜,恨不得把家中儿女挑挑拣拣,送他几个,以好维持彼此之间的交易。
只是无论如何想,这事也是私下交谈试探,一旦得了拒绝,就无声无息地撇开话题,继续说笑了。
谢春酌挑拣了几个宴会,参加后便借口不胜酒力,怕因为玩乐丧失心志,面圣失态,谢绝了接下来的宴席邀请。
被他拒绝的人不由懊恼自己下手太慢,送礼太轻,不多时,谢春酌院中又流水般堆满了礼品,各式各样,叫人眼花缭乱。
也有人见这院落太小,要送谢春酌一座更大的宅邸,可仍旧被拒绝了。
众人心下疑惑,却也只当谢春酌要作出清廉、不忘初心的样子给各官员以及皇帝看,不便明面收取,因此私下送礼时顺带着,把宅邸契书连同银票放在一起。
夜间,谢春酌拆开各府送来的信件,有官员的,也有富商的,明里暗里的邀约与交好,价值桌面上的珍宝书籍,令谢春酌笑着摇头,感慨道:“只是一个状元。”
一个状元,已经值得他付出了许多代价,一个状元,也值得他们为此付出更多的代价。
如果更进一步呢?
他想要更进一步!
谢春酌双目亮如火炬,心中激荡。
满室光辉,有多少出自于他桌面上的礼品呢?什么时候,他的屋内能够尽数皆是绫罗绸缎,珍宝稀物?
世人都言人生四喜,大喜为金榜题名,后喜为洞房花烛夜,他如今该做的,也该是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现在他最大的两个威胁,柳夔、季听松已死,他没有了禁锢,唯独只剩下魏琮还活着,知道他的过去和一切,但魏琮现下不在京城,赶赴而来,快马加鞭也需要一个多月,只要他找个权位高重的岳家,魏琮就不敢轻举妄动。
而谁才能既压制住魏琮,又能不让魏琮狗急跳墙,和他同归于尽呢?
谢春酌沉下心,一一拆开信件,视线在落到某一处落尾处时,眼中闪过讶异。
姜钰……姜姑娘……
来帖署名却又是丞相府。
姜姑娘……是丞相女儿?
谢春酌压下惊诧,仔仔细细将一封信看完,陷入沉思。
姜姑娘约他明日于大华寺一叙。
大华寺……是之前他春闱前去过的地方,也是在大华寺,他意外遇见了静谭。
想到静谭,谢春酌的手不禁攥紧了纸张,窸窣的脆响从他与信纸相触的地方传出。
他松开手,信纸已经被揉皱了部分,字迹变得模糊歪曲。
是了,他还忘了静谭。
这人也不得不防。
现下也没听说静谭回宫,而大华寺香火鼎盛,恐怕这人还待在大华寺没离开。
看来明天无论如何,他都得去大华寺一趟,既是赴约,与姜姑娘一叙,也是伺机再见静谭一面,摸清楚对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后者比前者更重要,但前者也不可忽略……
谢春酌深呼吸一口气,将白日里的得意与浮躁尽数从心中驱赶出去,稳下心。
他必须要小心谨慎,才能稳妥地获得一切-
大华寺。
殿试揭榜,状元游街后,中榜举子陆陆续续返回寺庙还愿,无论家产是否丰厚,大多都捐赠了些许银两增添香火。
当然,还愿虽虔诚,但心下多有其他盘算也是真的。
有言道成家立业,多数人却都是先立业后成家。立业后自身有了功名官职,身份地位水涨船高,能挑选的岳家也不可同日而语,地位价值跟着水涨船高,两者才好门当户对,共同进退。
因此,往来大华寺的公子女眷,皆衣着讲究,风度翩翩,一时间香火气息与各种熏香之气交杂,春风一吹,暖意升腾,整座大华寺像是一座正源源不断燃烧的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