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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奥黛尔的手已经松开了电子书和巧克力糕罐头。朗读声进入不了她的睡眠环境中。
&esp;&esp;空气开始转变为浑浊,无光的液体,重重压在她的胸膛上,将她的每次呼吸拉伸的极度漫长。现在她的眼睛已经不起作用,听力和嗅觉却极度发达,带领着她慢慢从束缚自己的地方站起来,开始游泳。
&esp;&esp;一串水泡从她身边涌起,飘飘荡荡到前方,像是暗示。
&esp;&esp;快来。
&esp;&esp;我在某个地方等你。
&esp;&esp;呼——吸——
&esp;&esp;这么多次梦境之中,只有这次让她感到轻快,无拘无束,好像褪去了沉重躯壳的幼虫。
&esp;&esp;她跟随着水泡的律动找到了外界更加广阔的通道,并且很快熟悉了如何辨别洪流中形形色色的信息素。大多数信息素是匆匆而过的卫兵,它们思维简单的如同直线,被她轻轻扰乱。
&esp;&esp;继续往前,有几道活跃的亮色信息素将她拽走。这是……
&esp;&esp;蝴蝶留下来的。
&esp;&esp;她和它们缠绕旋转,水中蝴蝶倒影晃晃悠悠,在她皮肤上印出跳跃的光斑。一声清脆的声音叫道:
&esp;&esp;奥黛尔,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在这火焰和暴风之地安息。
&esp;&esp;她原地停留了片刻,双脚立刻失去水流的支撑,身体即将坠入深渊。
&esp;&esp;一只黑爪从中出现,驱赶和她嬉戏的蝴蝶,她也堕入毫无感情的乱流中。
&esp;&esp;冷水剧烈地划过脸颊,刺激咽喉和肺部,如同火焰灼烧黏膜。湿黏的手掌看似含情脉脉,其实阴险地掌控着她的一呼一吸,让她脱离水体。
&esp;&esp;她抖动着湿淋淋的睫毛,知道自己可以醒来了。
&esp;&esp;手掌再一次收紧,被挤压的血管和骨骼一起发出求救声。这只手摸起来反而是温暖的,在她的皮肤上缓缓滑动,因为笑意而震颤着。
&esp;&esp;快些,前方就是一团毫无意义的杂乱信息素。
&esp;&esp;我见过它吗?这种混杂了无数声音的怪物正在凝视我。
&esp;&esp;我必须醒过来……
&esp;&esp;奥黛尔深呼吸过后,面朝地板吐出黑色液体和细碎骨头。
&esp;&esp;她在地板上看见自己汗津津的脸,眼睛布满血丝,似乎即将裂开。
&esp;&esp;回到光线下的一刹那,她跪在地板上的身体和脑袋都感到难以形容的撕裂痛。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在这种包裹全身的痛苦中昏迷过去,结果没有。
&esp;&esp;她只是倒在地上,两眼昏黑失去了所有行动力。
&esp;&esp;环境没有因为她的痛苦产生任何变化。
&esp;&esp;丝绸刮擦地面,花瓣在微风中开合,毛发展开的声音,同时进行的噪音一点一滴透过耳鸣声到达脑内,极度缓慢地转化为认知能力——
&esp;&esp;这里不是她的休息室。
&esp;&esp;花瓣飘落在地,在她手中被揉成一团暗色烂泥。
&esp;&esp;她把头抬起来一丝,视野边缘瞅见了密密匝匝的鲜花。有生物在花瓣阴影下爬行,不慌不忙地抬起上半身来。
&esp;&esp;“你既然会主动过来了。干嘛不再靠近一点?”
&esp;&esp;这句话被爬行声分裂成不断重复的耳语,爬进她的耳朵里,顺着脊椎往下,一路覆盖内脏。
&esp;&esp;奥黛尔移动自己的眼珠,手指,手臂,脖颈,任何一块能操控的肌肉,意志力终究还是在混乱不清的噪音压制下败下阵来。
&esp;&esp;她闭上眼睛。
&esp;&esp;这次她没有睡着。只是太累,太痛,连控制身体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esp;&esp;一股外来力量让她抬头。细密,坚硬的毛发绕着她的脖颈围了一圈,牵动她的头部。
&esp;&esp;说话声冷冷砸在她的脸上:
&esp;&esp;“我们来说说土脉星发生的事情。”
&esp;&esp;被毛发直接接触的皮肤开始迅速泛红肿胀,让她无法顺畅呼吸。
&esp;&esp;血液仿佛在燃烧。又仿佛是在被冰冻。她会窒息而死,还是被毒死?
&esp;&esp;奥黛尔睁开双眼时听到了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吸气声,感觉到自己双手在绝望拉扯着箍紧脖颈的毛虫尾巴,她终于想起来了要求救,而刚刚张开嘴巴就知道没人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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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叫吧。哭吧。”
&esp;&esp;火条麻俯视着她,尾巴越收越紧,好像两人是一个整体:
&esp;&esp;“叫的越惨越好。然后告诉我,十月夜对你做了什么?痛吗?你求饶过了吗?”
&esp;&esp;他又靠近了她的脸庞一点,翠绿色的眼睛仿佛要滴出毒素来,腐蚀掉她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