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一天的日出都是馈赠,所以晓风更加急切的想要在还有机会看见太阳的时候去做完她想要做的事。她常常不等伤势复原就又要开始与人拼命,常常在最该停下的时候走得特别急促,可偏偏她也会偶尔放缓脚步,在外人眼中最无关痛痒的小事上变得温吞和拖沓。
风无垢总说她被儿女情长限制了步伐,可殊不知她就是要在儿女情长上放缓脚步,她想给在意的人留下些许美好的回忆,想让自己不会那么快成为尘世的泡影。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遗忘。
她漫不经心的慵懒,看似贪玩的嗜睡,是身体给她的示警。她不得不收敛,在紧要关头学会了“假”手于人。
洛娉婷曾说她身体真实的情况隐秘复杂,只有了解她全部遭遇的人才有可能在替她全面检查的时候有所推测。而风无垢这个知情人,却只凭一点点异常的变化就得出了最准确的结论,晓风不说一句佩服都不行。
“别说种毒,明天她能不能活着走出碎星谷都要看运气。”风无垢终于在唐若风面前说出了自己最顾虑的事。
唐若风却对她很有信心:“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她一定会。”
他知道在晓风心里,信念的力量远远强于常人,强大到能在某些时候战胜自然规律。
“看着她活下来,再亲手送她去死?”
“没有你的功劳,她何至于此?到底是谁将她推上这条路的?你最清楚。”唐若风的语气愈激动,扬手打碎了桌子上孤零零的酒壶,“风无垢,可以了,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把自己当圣人,什么都是别人的错。真论起来,你才是罪魁祸。”
“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风无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如释重负,“还有什么,一并吐个痛快。我倒要看看在你们心里,到底还有多少不满。”
你们。
不止有唐若风,还有控诉过他的唐若弘,当然也不会少了对他的态度始终平淡的晓风。
唐若风却没再说什么。比起唐若弘,他对眼前之人并没有特别多的不满;比起晓风,他要怨恨的地方也没有很多。他一吐为快更像是替晓风唏嘘,觉得她的日子过得太过辛苦。
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酒壶,他叹了口气,又举起酒坛豪饮起来。
风无垢也一样。
他们没再多提晓风的身体状况,没再多谈解毒之法里令人胆颤的内容,没再多说一件会让人疯和痛苦的事情。
屋外,一团云彩飘过,刚好挡住了枫树上的太阳。
阴天。
影子不再。
一条“蛇”顺着树干蜿蜒缠绕而上在晓风身侧探出头来。
“还以为他们会吵起来或者动手打一架,怎么莫名就哑火了。”
“若风不是冲动的人,不会跟他一般见识;风无垢喜欢端着不会轻易为一点口角之事和我之外的翻脸。让他们动手,还欠个一致的敌人,能吵起来都已经很例外了。”
晓风认认真真翻看着密录,对他们的举动并不意外,虽然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她也想看这俩人大打出手,就此检验一下唐若风的实力能够与顶尖高手相持多个回合,但是这种场面一时半会也只能存在于她的想象里了。
倒是她身边这位莫名以这种形式出现的家伙有点奇怪,好端端的有腿不用,非得扭来扭去。
“别人都是轻功上树,青函兄反其道而行的这种方式实在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