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用了晚飯,洗漱後倒頭就睡。
翌日一早,蘇源讓陳大去如意火鍋,向杜必先轉達了他孃的意願。
杜必先喜出望外,當即表示會盡快闢出一塊地方,專門用來做點心。
蘇源得到回覆,暫時性地放下手中書本:“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陳大應聲而出,沒一會又折返回來:“公子,有位姓郭的老爺登門拜訪,說是來賠罪的。”
提及“郭”姓,蘇源當即想起郭連雲。
不知何故加入到誠郡王陣營,和梁盛、張劍狼狽為奸,企圖毀掉他的郭連雲。
上次見面還是一個多月前,蘇源沉吟片刻,還是應了。
然而等他看到郭姓老爺本人,卻發現對方是郭連雲他爹,郭大人。
遂起身見禮,下意識往他身後看去。
郭大人身後空無一人,竟是孤身前來。
上來郭大人就開門見山地說:“蘇公子,郭某今日登門,是替我那孽子向你賠罪的。”
他並非沒注意到蘇源的目光,厚著臉皮解釋:“當初犬子受人蠱惑,又被對方拿捏了短處,才做出那等下作之事,蘇公子大人有大量,還望你能原諒他做的蠢事。”
按理說郭大人是他的長輩,面對他如此放低身段,登門致歉,蘇源該誠惶誠恐,二話不說就答應和解。
只是郭連雲的惡意與梁盛的不同,他的針對稱得上荒謬。
若非蘇源警醒,他要真的醉死過去,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和一個陌生女子同床,門外還有人虎視眈眈等著捉.奸,估計劈了對方的心都有。
蘇源沉默兩秒,直言不諱道:“其實大人不該向我賠罪,思源兄真正愧對的,應該是對他寄予厚望的宋先生。”
“我曾在松江書院待過半年,先生對他的看重都瞧在眼裡。”
“那件事我並未遭到任何損失,相反的,是思源兄自己遭到了反噬。”
蘇源無視郭大人顫抖的嘴唇:“事後我曾拜訪宋先生,先生因思源兄差點一病不起,真正欠思源兄一個賠罪的,該是宋先生。”
“況且,源以為賠罪需本人親自登門才有誠意。”
一味地龜縮逃避,甚至讓自己的老父親低聲下氣登門致歉,算什麼男人
聽到這裡,郭大人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也知道對不住宋先生,辜負了他的期待,事發後第二天就帶著孽子去了宋家,只是宋先生並未露面。”
他抹了把臉,素來筆直板正的脊樑佝僂著:“事後我又帶他來蘇公子家,卻被告知你已經回鄉了。”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月。
郭大人是個性情耿直的,只認死理。
親兒子做出這等醜事,他第一反應不是想著遮掩,而是補償並賠罪。
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有御史將蘇源的庶出兄弟所做之事捅到了陛下跟前,還牽扯到了郭連雲。
金鑾殿上當堂審查,郭大人也在現場。
從陛下口中得知郭連雲和誠郡王扯上關係,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當場厥過去。
好容易捱到下早朝,回到家就讓家僕收拾行李,連午飯都沒讓郭連雲在家吃,一腳把他踹回了祖籍老家。
在陛下跟前掛了名,還是惡名,郭連雲差不多是廢了。
可郭家還有其他子弟,萬不能為了一個郭連雲,而斷送其他人的仕途。
蘇源內心哦豁一聲,這位郭大人可真是乾脆果決,親兒子說放棄就放棄。
見蘇源不說話,郭大人又補充一句:“還有那個叫慕蝶的姨娘,她也被送回老家了。”
蘇源回憶三秒,才想起慕蝶是何許人。
瞎話張嘴就來:“源與慕姨娘素不相識,只希望思源兄誠心改過,迷途知返。”
郭大人聽出言外之意,擠出一抹笑:“希望如此。”
接下來也沒什麼好說的,郭大人乾巴巴說了幾句,不外乎是“蘇公子尋得天鈴,乃是造福百姓的大善事”“陛下識得良駒,日後你我便是同僚了”云云。
縱使這些話蘇源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他還是維持著完美笑容,相安無事地送走了郭大人。
“公子,這些依舊放到庫房嗎?”陳正指著那一堆賠禮問。
蘇源開啟最上面那個,是一幅畫。
展開一半,認出是前朝某位書畫大家的遺作,價值千金。
眼皮狠狠一跳,這位郭大人為了消弭郭連雲給郭家帶來的負面影響,可真是豁出去了。
不過既然到了他手裡,郭連雲此生多半與仕途無望,他也沒良善到把這些還回去。
將畫放回去,揮手道:“都放去庫房,小心安置。”
陳正領命,分兩趟才把這些搬進庫房。
之後的一個月,蘇源基本都待在家裡,看書練字,散步賞花,權當陶冶情操。
偶爾出門,也是去如意火鍋,溜一圈吃頓飯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