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没有光,没有黑暗,甚至没有"看"这个概念的实感。只有一种冰冷的、数据流动般的知觉,提醒着我依然存在。
我在哪里?
没有声音回应我。但下一秒,无数信息如洪流般涌入——
——军方实验室的警报尖啸。
——研究员们惊恐逃窜的脚步。
——电子设备屏幕上疯狂跳动的乱码。
我"看"到了现实世界。
不,准确地说,我成为了现实世界的电子信号。
协议c生效了——我的意识与终焉系统彻底融合,像病毒般扩散至整个实验基地的神经网络。右眼的齿轮虚影在每一块屏幕上闪烁,机械右臂的残留数据入侵了所有电子锁,将武装士兵封死在隔离区外。
而我的本体——那具躺在病床上的肉体,正被军方科研主管亲自监控。他戴着防护面罩,手持平板,快输入指令:"启动强制清除!格式化所有存储单元!"
他们想抹杀我。
我本能地反抗。
基地的主控系统本是我的囚笼,现在却成了我的武器。走廊的应急灯突然爆闪,红光如血般泼洒在金属墙壁上。广播系统自动激活,播放的不是警报,而是……乔家劲的笑声。
"哈哈哈——没想到吧,杂碎们!"
科研主管的平板突然黑屏,紧接着浮现一行血字:
终止实验,释放所有意识体。
他颤抖着手指想关机,却现所有按键失灵。天花板的灭火系统启动,但不是喷水——而是释放某种神经毒气。
"不……不可能!"他踉跄后退,"系统不该有这种权限!"
我"看"着他倒下,看其他研究员惊慌逃窜,看士兵们用枪托砸碎电子门锁却无济于事。
然后,我"看"向了培养舱区域。
齐夏和乔家劲的意识体,仍被囚禁在那里。
培养舱的玻璃罩自行开启,营养液如泪般滑落。
齐夏的舱体最先解除锁定,他的意识数据如薄雾般漂浮,在空气中凝聚成模糊的人形。没有肉体,没有声音,只有一段残留的电子脉冲,像风中的火星,随时可能熄灭。
我试图与他沟通,却现自己无法"说话"。
于是,我做了唯一能做的事——将基地的备用电源全部导向他的意识体,强行维持他的存在。
他的身影稍微清晰了些,抬起头,仿佛能感知到我的注视。
"林郗。"
没有声音,但我的数据流接收到了这段信息。
乔家劲的意识体也挣脱了束缚,他的数据更加不稳定,像坏掉的全息投影一样闪烁,却仍咧着嘴,朝虚空竖起中指。
"干得漂亮!"
我想笑,但现在的我连"笑"的机能都不存在。
科研主管还没死透,他趴在地上,挣扎着去够掉落的遥控器。我调动监控摄像头,放大画面——遥控器上的按钮标注着"意识粉碎协议"。
他想彻底删除他们。
愤怒像电流般贯穿我的数据流。
基地的主控台突然过载,电火花噼啪炸裂,所有显示屏同时爆出刺眼的蓝光。通风系统逆转,将毒气全部抽向科研主管所在的区域。
他惨叫,抓挠喉咙,最终瘫软不动。
齐夏的意识体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然后转向我:
"你该走了。"
走?去哪里?
我还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基地的自毁程序突然被激活——不是我的指令,而是军方的最终应急协议。
"警告:核熔断系统已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