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禾身上只穿了一件丝绸睡裙,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江予礼的腰身,鼻腔中还带着一股困意,“怎么了?”
江予礼转过身,将季舒禾搂进怀里,“羡稚的家人找过来了,我已经让管家去安排了,你不用操心,困了就去睡吧!”
季舒禾点头,“好,你陪我一起?”
“嗯!”江予礼应声,把季舒禾打横抱起,两人一起朝床边走去。
季舒禾很快陷入沉睡,江予礼则是起身去了书房。
……
将军府门外,侧门再次打开,管家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将军说,夜深了,先安排你们住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哎!哎!”胡老实连连应着,眼里的光亮得惊人,“多谢官爷!多谢将军!”
王桂香拽了拽老娘,李氏推搡着两个儿子,一行人跟着管家往里走。
青石板路被灯笼照得明明灭灭,映得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歪歪扭扭地晃。
胡春桃走在最后,望着远处飞檐翘角的阁楼。
忽然想起当年那个雪夜,襁褓里的小婴儿哭得像只小猫——她那时总觉得妹妹会活不下去。
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踩着这样光滑的石板,来认这个被他们亲手抛弃的亲人。
第二日天还没亮透,胡家七口就已在客房院里候着了。
王桂香揣着昨晚没吃完的半块干粮,不住地往院门口张望,见着穿青布衣裳的仆妇走过,就赶紧低下头,手指绞着袖口的补丁打卷。
“娘,您坐下歇会儿,”胡春桃扶着老娘在石阶上坐下,“将军府规矩大,说不定要等大将军下朝才肯见咱们。”
老娘“嗯”了一声,浑浊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月亮门,手里的枣木拐杖在地上敲出轻响:“当年扔她时,她才这么点大……”
话没说完,就被李氏悄悄拽了拽胳膊:“娘,慎言。”
胡老实蹲在墙根,吧嗒着旱烟,烟杆上的铜锅泛着光。
石头和柱子被李氏按着站在一旁,俩孩子起初还绷着身子,没过多久就忍不住交头接耳,柱子扯着石头的衣角。
“哥,你说里面的点心是不是用金子做的?”
被李氏瞪了一眼,立刻噤声,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院里的石榴树,那树上挂着的红灯笼,比他们村过年时挂的亮堂十倍。
日头慢慢爬上来,晨露被晒得烟消云散,院门口来往的仆役换了好几拨,送茶水的、搬花盆的,脚步声匆匆,却没一个人过来传话。
胡老大按捺不住,凑到胡老实身边:“老二,这都快巳时了,难不成把咱们忘了?”
胡老实磕了磕烟锅,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再等等。”
可他的目光扫过紧闭的月亮门,喉结忍不住动了动——昨晚管家只说安排住处,半句没提江羡稚,更没说何时能见江予礼,心里那点底气早被晨光晒得虚。
又过了一个时辰,日头正盛,晒得人后背烫。
王桂香的脸涨得通红,拽着胡老实的袖子直哆嗦:“他爹,要不……咱找个人问问?再等下去,莫不是大将军压根不想认?”
“问谁?”
胡老大急了,嗓门不自觉拔高,“昨儿那管家看着就不好说话!”
李氏赶紧拉他:“小声点!让人家听见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