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了,莫言音讯全无。
祁安坐在社区中心办公室里,面前的咖啡已经冷了。他盯着手机屏幕,莫言最后那条信息像把刀一样插在心上:「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生活。永远不会。」
"祁安?"林妍敲了敲开着的门,"你还好吗?"
祁安抬起头,林妍明显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衬衫皱得像抹布。
"我联系了学校,"林妍走进来,关上门,"莫言请了一周病假。室友说他前天晚上收拾了些东西就走了,没说过要去哪。"
祁安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他手机关机,所有社交账号都离线。银行记录显示他昨天在城东at取过钱,但监控坏了。"
"你报警了吗?"
"报了。"祁安苦笑,"但他是成年人,自愿失踪,警方不会优先处理。何况"他想起那本黑色日记,莫言学法律的手段足以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妍坐下来,压低声音:"马强昨天来中心了。"
祁安的身体瞬间紧绷:"他来干什么?"
"说要找你叙旧。"林妍皱眉,"他和周浩混在一起了。我听到他们说什么等那小子落单"
祁安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得找到莫言。如果马强他们先找到他"
"你还在担心他?"林妍难以置信地问,"在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之后?"
祁安走到窗前,阳光刺得他眼睛疼。是啊,他为什么还在担心一个监视他六年、威胁他爱人的疯子?也许是因为在那些疯狂的日记背后,他依然能看到那个雨夜中瑟瑟抖的少年。
"我不知道。"祁安轻声说,"但我不能让他出事。"
离开中心时,祁安注意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但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马强?还是周浩?
他故意绕了几条小巷,确认甩掉可能的跟踪后,打车去了莫言可能去的地方——图书馆、他们常去的餐厅、河边长椅一无所获。
夜幕降临时,祁安疲惫地回到公寓。推开门,一股异样的气息让他警觉起来——空气中有淡淡的烟味。他从不吸烟,莫言也是。
"莫言?"祁安轻声呼唤,慢慢走进客厅。
没有回应。但茶几上多了一样东西: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个满脸淤青的男孩,约莫十岁,蜷缩在墙角。照片背面写着「莫言,oo年月」。
祁安的手指颤抖起来。这是年幼的莫言,比他捡到那个雨夜还要早六年。谁放在这里的?照片想传达什么?
他翻遍公寓每个角落,没有入侵的痕迹,只有这张照片凭空出现。最令人不安的是,公寓门锁完好,窗户也都锁着——除了莫言,没人有钥匙。
祁安坐在沙上,盯着那张照片。男孩眼中的绝望如此熟悉,那是他在六年相处中偶尔能从莫言眼中瞥见的神情,只是大多数时候被完美的微笑掩盖了。
他突然想起日记中提到的那句话:「周浩在查我的过去。必须在他联系继父前处理掉。」
周浩照片继父
祁安抓起钥匙冲出门。如果周浩找到了莫言的过去,如果他想用这个威胁莫言那么莫言会去哪里?哪里是他觉得最安全,或者最危险的地方?
雨开始落下,冰凉的水滴顺着祁安的后颈滑下。他跑过三个街区,肺部火辣辣地疼,终于看到了那个废弃公园——六年前他遇见莫言的地方。
公园比他记忆中更加破败。秋千只剩铁链在风中摇晃,滑梯锈迹斑斑,长椅上的油漆剥落殆尽。雨幕中,一个瘦高的身影坐在他们初次相见的那张长椅上,背对着入口。
"莫言!"祁安喊道,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他走近时,莫言没有回头。雨水顺着他的黑滴落,白色衬衫湿透贴在背上,勾勒出突出的肩胛骨。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着冷光。
"言言"祁安绕到长椅前,呼吸瞬间凝滞。
莫言手里握着一把美工刀,刀刃已经推出。他的左臂内侧布满纵横交错的旧伤疤,最新的一道正在渗血,鲜红的血珠滴落在长椅的木板上,被雨水冲淡成粉色。
"你在干什么!"祁安扑上去夺刀,莫言没有反抗,刀轻易落入祁安手中。
莫言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他的眼睛红得可怕,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我在做你一直想做的事,哥哥。"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毁掉我。"
祁安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他脱下外套裹住莫言流血的胳膊:"别胡说!我们得处理这个伤口。"
莫言任由祁安摆布,眼神空洞:"为什么来找我?不是已经决定抛弃我了吗?"
"我没有"祁安的声音哽住了,"我只是需要时间思考。"
"思考什么?"莫言突然抓住祁安的手腕,"思考如何摆脱我?思考报警后怎么解释你收留了一个疯子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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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安这才注意到莫言的状态极不正常——瞳孔扩大,呼吸急促,全身微微抖。不像是单纯的激动,更像是药物作用。
"你吃了什么?"祁安厉声问。
莫言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足够让我勇敢的东西。"他凑近祁安,呼吸滚烫,"足够让我做一直想做的事。"
祁安本能地后退,但莫言的度更快。他一把抱住祁安,嘴唇贴上祁安的耳垂:"我见到继父了。周浩带我去的。你想知道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哥哥?"
雨水顺着两人的脸颊滑落,祁安能感觉到莫言的心跳快得不正常。
"他喜欢用皮带,"莫言轻声说,"但有时候也用烟头。最糟糕的不是疼,而是知道明天、后天、大后天永远都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