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宇在一片由液态金属构成的星系停下时,脚下的“地面”正随着他的脚步泛起涟漪。这里的金属会模仿接触到的形态——他抬手,身边的金属便化作星尘的模样;他皱眉,远处的金属浪就凝成锋利的刃。
“别紧张,它们只是好奇。”一个裹着金属铠甲的身影从浪里浮出,铠甲缝隙里渗出淡蓝色的光,“这是‘镜域’,能照出所有存在的‘本相’。”
李振宇看着对方铠甲上映出的自己:既不是创世者的恢弘,也不是旅人的沉静,只是个眼神温和的普通人,掌心还沾着点不知哪个星系的泥土。
“你的本相……很轻。”铠甲人歪了歪头,铠甲突然化作液态,露出里面的模样——竟是团流动的光,“大多数强者在这里会显露出力量的锋芒,你却像块被水流磨圆的石头。”
他跟着光团在镜域穿行,看金属模仿过往星系的形态:有片金属海化作螺旋状的环,像他见过的年轮星系;有座金属山长出透明的翅,像沉默星域的生灵。光团说:“镜域记不住具体的故事,只记得‘感觉’——温柔的,凌厉的,或者像你这样,带着点‘在路上’的松弛。”
在镜域深处,李振宇看到块拒绝模仿任何形态的金属,它始终保持着不规则的棱角,却在核心处藏着团微弱的光。“那是‘未竟者’的本相。”光团说,“它总在寻找什么,却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
李振宇伸手碰了碰那块金属,棱角突然软化,核心的光团与他掌心的温度相触,竟化作条小鱼的形状,摆了摆尾,消失在金属浪里。
“它找到了。”光团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有时候,‘寻找’本身就是答案。”
离开镜域时,他的衣摆沾了点液态金属,落地后竟凝成枚小巧的徽章,上面是条正在游动的鱼——不是他记忆里的任何一条,却带着种全新的鲜活。
虫洞在前方亮起,这次他没犹豫,直接迈步进去。徽章在衣摆上轻轻烫,像在提醒他:宇宙里永远有新的“本相”等着被看见,有新的“感觉”等着被记住。
至于那些走过的路、遇到的人?不必刻意提起,它们早已融进他的步态里,藏在他看向未知时,那双眼既平静又好奇的眼睛里。
路还在继续,而新的风景,才刚开头。
李振宇从虫洞出来时,正踩在一片“失重草原”上。草叶是半透明的菌丝状,会随着引力流动,他每走一步,脚下的草就往反方向飘,像在和他玩一场无声的拉扯游戏。
“小心别踩太深。”一个坐在巨型蘑菇上的身影喊他,对方穿着用草叶编的斗篷,手里转着根会光的草茎,“这草会把‘犹豫’缠成结,陷进去的生灵,得想清楚‘要往哪走’才能出来。”
李振宇低头看了看,果然有几处草叶缠成了密不透风的球,隐约能看到里面裹着挣扎的影子。他试着调动力量,草叶却缠得更紧,反倒是他放松下来,想着“随便走走”时,草叶竟自动让开了路。
“看,”蘑菇上的人笑了,“这里的规矩是‘随心不随力’。”
这人是草原的“引路人”,专帮陷进草结的生灵理清方向。李振宇看他用光草茎点向一个草球,草叶便慢慢松开,露出里面一只翅膀沾着泥的飞虫——它刚才既想往太阳的方向飞,又舍不得身后的花丛,才被缠在了原地。
“很多时候,困住人的不是路太窄,是心里的岔路太多。”引路人把飞虫放在掌心,看着它飞向远处的花丛,“你好像从来不会纠结?”
李振宇想起自己空着的星尘匣子,笑了:“以前也会,但后来现,走哪条路不重要,重要的是走的时候别惦记着另一条。”
他在草原待了几日,看引路人帮星兽解开“留下还是离开”的结,看草叶如何把“贪心”缠成最紧的网。有次,他看到一株草叶长得格外高,顶端顶着颗露珠,露珠里映着无数个模糊的自己——有的在创世,有的在邮局,有的在镜域里看金属流动。
“这是‘可能性’草。”引路人说,“它会照出所有没选的路,但你看,”他指了指草茎,“再分叉的草,根都只有一条。”
离开那天,引路人送了他一把光草茎:“遇到想不清的事,就让它照照——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虫洞在草原边缘亮起,草叶这次没有拉扯,只是轻轻拂过他的衣摆,像在说“慢走”。他握着草茎走进光里,知道下一站或许还会遇到新的“草结”,但没关系,心里的根扎得稳,怎么走都不会偏。
前方的光里,似乎已经能闻到新的气息——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种,却带着让人想往前走的吸引力。
就这样吧,带着草茎的光,继续走。
李振宇握着光草茎穿过虫洞时,指尖触到了一片冰凉的“星霜”。这里的星系被永恒的低温笼罩,星尘凝结成六角形的冰晶,在空中缓慢飘落,像宇宙在撒一场不会融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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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来‘凝寂域’?”一个裹着厚毛裘的身影从冰晶堆里站起身,他手里的冰镐正敲打着一块巨大的星冰,冰面折射出细碎的光,“这里的时间过得慢,适合琢磨那些‘想不通的事’。”
这人是星冰采挖人,靠凿取星冰里封存的“时间碎片”为生。他举起一块刚凿开的星冰,里面冻着一帧画面:某颗恒星爆前的最后一瞬,能量在冰里凝成金色的丝,像被定格的叹息。
“看,”采挖人把星冰递给他,“再热烈的东西,在这里也会安静下来。但你仔细听——”
李振宇把耳朵贴在冰面,果然听到极细微的震颤,像被冻住的心跳,还在固执地搏动。
他跟着采挖人在凝寂域穿行,看星冰里封存的各种“瞬间”:有两星系相撞前的沉默对视,有生灵临终前释然的微笑,甚至有块星冰里冻着一缕风,还保持着拂过花瓣的弧度。
“这些碎片,等遇到对的温度,就会化开来。”采挖人指着远处的“融冰泉”,那里的泉水冒着热气,星冰掉进去会化作流光,“就像有些心事,不是要忘掉,是要等个合适的时机,让它自然流走。”
李振宇试着把光草茎放进一块冻着“犹豫”的星冰里,草茎的光竟慢慢渗进冰里,让里面的犹豫碎片松动起来。等他收回草茎时,星冰表面结出了层新的冰晶,这次冻着的,是他在失重草原上迈出第一步的画面。
“这是你的‘答案’。”采挖人拍了拍他的肩,“有时候,解开过去的结,得靠现在的脚印。”
离开凝寂域时,他带走了一块小星冰,里面冻着自己此刻平静的眼神。虫洞在星霜中亮起,冰晶落在他的梢,没等融化就化作了光,像在给他的旅程镀上一层冷静的温柔。
他知道,下一站或许没有星霜,没有星冰,但掌心的星冰和草茎都在提醒他:热烈时不焦躁,沉寂时不沉沦,让该凝固的凝固,该流动的流动,就是最好的状态。
前方的光里,似乎有暖意传来。他笑了笑,抬脚走进虫洞,星冰在衣兜里轻轻亮,像在说:“别急,好故事都需要点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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