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医生回答着,手上的活也继续,“没伤着筋骨,回去养着就行。”
事後,经辅导员现场复盘,江崇礼和张子尧在争执中打碎了一个热水瓶,而张子尧在跌倒时又恰好按在了摔碎的碎片上。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可以定义为人为,也可以定义为意外。
可问题就出在一般同学之间发生争执,都会秉承着“做事留一线,日後好相见”的默认处理方法,基本都是私下里解决,不会刻意惊动校方。
而这两个人,不仅是张子尧,甚至先出手的江崇礼都不愿意和解。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麽,但林序南明白。
他抿了下唇,面向辅导员:“我们是愿意和解的。”
张子尧一怔:“你们?”
“哦,”林序南立刻更正,“江崇礼是愿意和解的。这只是一场意外,而且都是一个寝室的,老师您给他们一点时间可以吗?”
辅导员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就把这个棘手的事情交给了林序南。
诊室里只有他们两,林序南快刀斩乱麻:“能和解吗?子尧。”
张子尧冷冷道:“这好像不是我说的算。”
“是你说的算,”林序南说,“江崇礼听我的。”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张子尧又是一愣,随後飞快蹙起眉头:“你是在替他向我求和?”
林序南点了下头:“是。”
张子尧深深吸了口气。
林序南继续说:“这次的确是江崇礼先动手的没错,但是子尧,那个热水瓶本来就是我的,也是我让江崇礼拿回来的,这事你俩都不占理。”
浮于表面的东西他懒得说,一个热水瓶牵扯到的只有他们三个懂。
张子尧嗤笑一声:“那就报到学校让老师评评?”
“何必呢?”林序南说,“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怎麽没有?”张子尧说,“他动了手,我见了血,施暴者难道不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冠冕堂皇的话在此刻更像是一种讽刺,林序南垂眸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中遮掩不住全是失望:“是,你说得对。可你为什麽要打碎我的水壶呢?”
张子尧哑然。
“你把水壶打碎,说‘我不要的东西你也别想要’,所以江崇礼才动手的对吗?当然,你也动了手,只是他运气好一点,没有按在地上的碎片罢了。”
张子尧说不出话来。
“你怎麽会说出这种话呢?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呢?”林序南看着张子尧,声音都有些发抖,“以前别人欺负我,都是你替我教训他们,就连方义杰都开玩笑说,哪一天你和他绝交了,都不会和我绝交。”
“因为我喜欢你吗?可我从来没要求你对我抱有同样的感情,只要你想,我可以退回以前的位置,只要你想,我怎麽样都可以。”
“可你为什麽要作贱我?”
林序南的眼眶发红,已经没什麽力气继续争论了。
这根本不是张子尧和江崇礼之间的矛盾,是张子尧和自己之间迈不过去的坎。
“你和江崇礼根本没有矛盾,今天这件事不过是你在跟我斗气,找了个由头发泄到他的身上而已,张子尧,你有什麽气冲我来行吗?”
张子尧目光沉沉,等了许久,终于开口:“我可以和解,但你要跟江崇礼断了。”
林序南一愣。
“我知道你和他什麽都不是,不过是为了给我看罢了。我承认我的确不舒服,你的目的达到了。”
林序南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後笑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觉得非常无奈,最後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子尧:“你以为江崇礼在意那个处分?即便我同意,他也不会同意。”
张子尧沉下脸:“那就报上学校。”
撞上对方目光,林序南也缓慢收敛笑容。
他的性格温和,很少有这样动怒的时候。
最起码张子尧没见过。
“一定要这样吗?”林序南的声音低哑,“张子尧,如果江崇礼因此记了处分,我们就永远都不要见面了。”
张子尧半张着嘴,愣住了。
他知道这句“别见面”的分量远远不止字面上的意思,也知道林序南既然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你喜欢他?”张子尧听见自己嗓子眼里挤出这麽一句。
林序南喉结上下一滚,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