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依诺的声音很快就从遥远处传来,熨平她心尖的疲倦。
“忙完了?”
“刚洗完澡。”姜寒溱在往包里塞一些常用品。
“那早点休息?”
“待会得去医院,和我妈换班。”
言依诺本以为姜谪的情况已经稳定,没想到竟然还要守夜。
“是情况又有变化了?”
见她问得小心翼翼,姜寒溱反倒安慰起来:“暂时稳定,但是需要留院观察。我不太放心,反正在家也睡不着。”
她见言依诺沉默了,猜不到对方在想什麽。
姜寒溱也不知该说什麽,不想多说父亲的病情,她觉得这个话题对于言依诺来说过于沉重了。
无论是谁,长期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会烦躁的。
姜寒溱想起今天在医院里和庄续明吃的那顿晚饭,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她当时偷偷想过,如果坐在她对面的人是言依诺,对方会是什麽表情?
其实她想象得出,肯定是很着急很关心的样子。
可是次数多了以後呢?
会不会总有一天会觉得厌烦?会相对无言?会想要逃离?
姜寒溱不免有些悲观,也觉得无力,但这是她责无旁贷的事。
可言依诺不是,她完全可以选择更加轻松的对象。
姜寒溱觉得自己吸引言依诺,过去的美好回忆和重逢以後的愉快相处是重要原因。哪怕夹杂着很繁重的工作压力,那也是有盼头有期许的。
可是医院无法提供这些情绪价值,她不确定如果言依诺频繁沉浸在这样的环境里会不会改变心意。
与其说她不确定言依诺的坚定,不如说她觉得自己的现状并不能给对方一段轻松愉快的关系。
可在海城的时候,她们是心怀期待的,不是吗?
姜寒溱每每想起咖啡店里被言依诺盯着高跟鞋的画面,心潮就忍不住起伏。
她抵御不了那道痴迷灼热目光落在自己脚上的烫感,于是她没控制住地回应了。她知道言依诺喜欢,所以她给了。
她不用回头,也想象得出言依诺当时是什麽表情。
这种无声的默契把她们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拉近,哪怕走得很慢,姜寒溱也觉得彼此是相向而行。
但回到深城,她又觉得沉重。
无论是父亲的病情,还是米洛,都不断提醒着她:慎重,再慎重。
这些东西,她难以消化,更不想以此去烦言依诺。
这时言依诺忽然开口:“你明天也在医院吗?”
“嗯,应该是的。”
言依诺又不说话了,姜寒溱想起了看电影的事。
“那你明天……”
“电影票我已经退了,你别再想这个了。”
像是怕姜寒溱误会,言依诺又特意强调:“我真没介意这个,你别为这事自责。”
姜寒溱轻笑了下:“好。”
言依诺把季榕的话转述了一遍,姜寒溱考虑了一会儿。
“我明天和医生商量一下。如果合适,我会把病例发过去。”
“还有其他需要,你也可以跟我说。”
姜寒溱听着她的声音,闭了闭眼。
其实她很想近距离感受言依诺的存在,想要她的气息,她的靠近。哪怕她什麽都不做,只要在那里,就够了。
但这种矫情的话姜寒溱说不出口,也觉得没立场提这样的要求。
她还没有给言依诺一个明确的答复,不该仗着对方的好感去要求太多。
她怕自己万一改变主意了,会给言依诺更大的伤害。
可是……
真的好想她在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