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迷茫的样子,洛成仁只好又把路线重复了一遍,看着他消失在拐角後才去琴房。
塔楼的螺旋楼梯一层叠着一层,阶梯不高但数量很多,爬得洛成仁很恼火,恨不得卸掉沉重的外套,
琴房侧面的会客室虚掩着门,里面传出寒暄声,至少有五六人的样子。有仆人正推着餐车敲门,洛成仁凑过去问了两句。
对方很自然地回答道:“是温殿下的客人们,年轻王公贵族们的茶会。”这种事情普通仆人都知道,没什麽可避讳的。
“只是茶会?”洛成仁追问。
“茶会丶音乐茶会,你想怎麽说都行。”提到“音乐”,仆人压低声音道:“从去年夏天开始,琴房的老师就一直在换……”
他撇撇嘴,“要我说,换不换都一样,他们要麽已经学无可学,要麽就是不学无术。
“那些老师被聘请来也是走运,什麽都不用干,每天来琴房转一圈就能吃薪水。”
话音刚落,一人从会客室门口探出头,是塔维尔。
对视的瞬间,他立刻瞪大眼睛,又在想要出门的瞬间被什麽人拽了回去。
温从门缝侧身走出,关门後把指尖在袖口蹭了蹭,满脸嫌弃。
擦完手,温瞪住洛成仁。
洛成仁没说话,扭头就往琴房里走。
“站住。”温皱眉,显然这种无视很不满,“不想问点什麽?”
参加茶会的贵族他都私下让人调查过,很快便发现塔维尔的真实身份并非他自己宣称的皇室远戚,而是养在男爵府的宠物。
所以在温的视角下,这两人必定存在激烈的竞争关系。
洛成仁搭住琴房门把,仔细想後回答:“嗯。不想。”
没什麽需要问的,塔维尔这个人太好懂了。
既然他能打通门路弄到皇室专用的冬日玫瑰,那肯定也有攀附其他权贵的手段。
王公贵族们的茶会,塔维尔绝对会为这种场合而挤破脑袋。
塔维尔再次从温身後探出头,瞪住洛成仁,“你来做什麽?”
但对方仅仅瞥了他一眼,就转开视线无视掉了。
塔维尔更生气了。
中午在走廊里让洛成仁跑掉了,根本没来得及问他是怎麽勾搭上的男爵。
前一段时间自己明明和男爵寸步不离,到底是什麽时候让别人钻了空子。
塔维尔越想越气,上前一步拽住洛成仁的袖子咬牙切齿道:“你来做什麽?你怎麽进来的?谁邀请你来的?”
洛成仁甩了一下竟没有甩掉,“我要进的是琴房,和茶会没关系。”
“谁让你来的?”
“殿下。”
“殿下?”塔维尔瞪大双眼,想不通洛成仁怎麽会攀附上王位继承人。
“你会琴吗?”
“…可能会。”
塔维尔语塞,转头对温咬牙切齿道,“公爵,这个人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新进男爵府的——”
显然,对方并不想听他多讲,还一擡手把他重新推回了屋内。
“公爵?”洛成仁注意到塔维尔对温的称呼是“公爵”而不是“殿下”。
温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犹豫片刻低声说道:“我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这些人只把我当做普通贵族。”
洛成仁了然。
皇子的身份固然尊贵,但全城上下没有人不知道“皇子国王半路寻回的私生子”这件事。
虽然阶级不同,但“普通贵族”也比“私生子”的名号好听得多。
“他也一样。”贵族指的是塔维尔,“穿得好看点就跟别人说自己同是贵族,打着男爵的姓氏,竟然也挤进了贵族圈子。”
说完,他示意仆人推餐车进门,,转而对洛成仁吩咐道:“进去琴房等我,没人叫别出来丢人,这屋子里坐的可不仅是自己人。”
言外之意,还有邻国来访的随行贵族青年。
比起塔维尔,他当然更喜欢洛成仁。但在茶会这种场合,塔维尔这种圆滑讨巧的性格更加合适。
洛成仁现在巴不得离邻国人远一点,他暂时没有心思去和那些人周旋,更何况里面很可能有人知晓自己的卧底身份。
琴房隔音很好,完全挡掉了隔壁茶会的吵闹声。
洛成仁走到钢琴旁,试探地扶起钢琴顶盖,垂眼盯住琴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