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直到月亮升起来,进了新搭的毡房,方才静下来。
&esp;&esp;现在,只剩她和多尔济两个人了。
&esp;&esp;他俯身想要吻她,暮雪把手抵住他的胸膛,感受到他扑腾扑腾的心跳。
&esp;&esp;那种淡淡的忧愁由从她的心里涌出来。
&esp;&esp;该把话说清楚,她想,于是道:“敦多布多尔济,你真的想清楚了,要爱我吗?”
&esp;&esp;“自然,我爱你。”
&esp;&esp;“或许你未必思量清楚,”暮雪道,“我心里有你,可是我……还有我自己。纵使我爱你,也难效寻常妇人,一颗心全系于夫君,一切以夫君为重。”
&esp;&esp;她神情很有些严肃,多尔济愣了一瞬,笑了:“那又如何?”
&esp;&esp;他在她眉宇轻轻落下一吻,万分怜爱。
&esp;&esp;“情之所钟,原不在权衡利弊间。我管不了我的心动,也不想管。”
&esp;&esp;“暮雪,我知你我之间,各自有各自的牵扯、纠葛,但遇上你,是长生天于我的厚赠。”
&esp;&esp;“所以,爱我吧!像风爱着草原,像鹰爱着悬崖,爱我。”
&esp;&esp;满目红绡,少年炽热明亮如暗夜里的火。
&esp;&esp;怎能不爱他呢?
&esp;&esp;暮雪把胳膊紧紧拥抱住他,唇瓣扫过他耳廓,呵气间酥麻一片。
&esp;&esp;“好。”
&esp;&esp;这陌生的世间有那样多的人,可她偏偏遇见了他,于是浩瀚无边的寂寞里多了一个人的影子。
&esp;&esp;天气越发冷了,燃着炉火的大帐里,暮雪总是与多尔济依偎在一起,有时球球会贴在脚边,有时多尔济会拎着它的耳朵把这头狗推出去,独自霸占暮雪。
&esp;&esp;在这深秋初冬的漠北,温暖的大帐里盛满了喜乐。
&esp;&esp;她卧在柔软的貂皮褥子上,望着他们十指交叉的手,只希望这样的时光能长久一些。
&esp;&esp;大雪纷纷落下。
&esp;&esp;整个漠北都在下雪。
&esp;&esp;赶在冰封之前,京城的来使终于抵达。
&esp;&esp;因有理藩院来的官吏,特意在金帐中设宴。
&esp;&esp;暮雪静静坐着,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
&esp;&esp;多尔济原先还有些奇怪,可是当那京城来客宣读万岁爷圣旨之后,便全然明白了。
&esp;&esp;“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esp;&esp;“漠北风尘未靖,烽燧时警。为四公主安危计,敕于漠南归化城敕建公主府……待春和景明,便可择吉日启程,钦此!”
&esp;&esp;握住那封期盼已久的圣旨,暮雪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esp;&esp;这是她要的。
&esp;&esp;宴席散去,多尔济什么话也没说,兀自起身,独自回帐。
&esp;&esp;侍立身后的伍嬷嬷望望额驸离去的方向,轻声问:“公主,您要不要去……”
&esp;&esp;暮雪只是轻轻端起酒杯,吃了一口酒。
&esp;&esp;“回我们自己的帐子,还有许多事等着做。”
&esp;&esp;确实有许多事,回到公主大帐,暮雪先接见了几位理藩院官员,一一问了此来需要做的事情。
&esp;&esp;“……诸位来的正是时候,此前我也命手下人探查了一些信息,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只是这两日天寒地冻,大雪落得紧,不妨先休息两天,再由我的手下陪着一同去做事。”
&esp;&esp;“但凭公主做主。”
&esp;&esp;暮雪吩咐赵妈妈将这几位理藩院官员带到新扎的帐房休息,安顿后,召见云起一干人等。
&esp;&esp;云起跪地道喜:“启禀公主,本次海外贩铜大获成功。除去其中打点耗费,所获之利约为一万二千三百四十六两银子。”
&esp;&esp;还真不少,光这一个进项抵得上她出嫁的妆奁银了。
&esp;&esp;暮雪点点头:“有劳你操持。”
&esp;&esp;“全仰仗于公主决断,奴才方才有施展的空间。”云起道,“在京时听说公主年后便要移居漠南归化,因赶路不便,我并没有将银两全都带来,只带了一些来,其余结存在当铺里,这是翠姑开具的银票,请公主过目。”
&esp;&esp;暮雪淡淡扫了一眼,这是由她的荣安当铺所开具的银票,用纸厚实,写明了存银数目,题“凭票即兑”的魏碑体字,角落处缺了小小一道,这是因为在开出银票时被掌柜撕了下来以做将来契验的缘故。
&esp;&esp;“这样很好。既然特意开了银票,也不要按照当铺当铺的去叫了。索性再立另一间铺子直接叫钱庄。”
&esp;&esp;暮雪原本想说银行的,可又怕他们不大清楚,解释起来麻烦,索性用了现在也有的钱庄称呼。她道:“还是叫荣安钱庄吧,好记。”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