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吉雅挽着她的胳膊,亲亲热热问:“这次回去可好好的陪了陪你的孩子吧?他是不是长高了?长大了好。”
&esp;&esp;“是,长高了好些。”周七娘比划了一个高度,道,“说话说的可好了,会叫娘。我还教他一点蒙语来着。”
&esp;&esp;谈到孩子,她的语气还是有些淡淡的惆怅。
&esp;&esp;好久没回家,当乳母牵着孩子出现在她面前时,孩子一双葡萄似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小孩子忘性大,他不记得了,不记得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娘亲。
&esp;&esp;乳母想让她抱抱孩子,便哄着将孩子往前送:“你娘回来了,快让她抱抱。”
&esp;&esp;可是这孩子只是不情愿。勉强让她抱了一下,立刻拧开来,小兽一样躲到乳母身后去,打量着这个人。
&esp;&esp;周七娘当时就要落泪了,可是婆母也在,又怕吓着孩子,只是强忍着泪水,拿出了许多从草原上带回来的玩意儿,一样一样拿出来逗孩子玩。
&esp;&esp;就这样哄了两三天。孩子终于渐渐的亲近了她,愿意让她抱着睡觉,也愿意喊娘。
&esp;&esp;孩子的小手扒拉着她的头发,稚嫩的声音问道:“娘,你之前是到哪里去了?”
&esp;&esp;“娘跟着爹到草原上做生意去了。”
&esp;&esp;“草原大吗?美吗?”
&esp;&esp;“很大很大,一望望不到边。”
&esp;&esp;“那你给我讲讲草原上的事,好不好?”
&esp;&esp;“好呀,娘讲给你听。”
&esp;&esp;周七娘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讲起了在草原上的见闻,直到这孩子深深睡去。
&esp;&esp;回到家之后和孩子高高兴兴的相伴了许久,心里只觉得一片幸福。仿佛生活又重回了正轨。
&esp;&esp;这就是每日给婆母请安,伺候他老人家用饭,照顾孩子,与这里聊些琐碎家常事,比如今年冬天要做几件衣裳之类的。
&esp;&esp;一切都很好。
&esp;&esp;只是偶尔有的时候会梦到在草原上,给公主画画,受到她的赞扬;给学生们上课,收获到一些尊敬的目光。
&esp;&esp;但在梦醒之后,听见孩子甜甜的喊娘,又觉得算了。
&esp;&esp;真正令她再一次感到痛苦的,并不是又要长久的和孩子分别了。而是当她领着家人伙计又行到这草原上时,忽然发觉,她竟然没有上一次那样的为离开孩子而那样剜心的痛。虽然还是难过,但又夹杂着一丝喜悦。
&esp;&esp;她因这喜悦而感到有些羞耻。
&esp;&esp;周七娘抿了抿嘴,把话题引开:“你们这些日子可有继续念书学字学画?”
&esp;&esp;“断断续续的都有学呢。”吉雅道,“我现在都能背下千字文了!”
&esp;&esp;另一个侍女凑过来问:“先生是否带了笔墨颜料?这次公主出去巡视,一定也能画出很好的画。”
&esp;&esp;“自然是带了的。”
&esp;&esp;椿日
&esp;&esp;……
&esp;&esp;一路走一路谈天,很快就到了一个旗。
&esp;&esp;先遣人马早有通传,因此该旗札萨克领着一众章京参领佐领等前来迎接。
&esp;&esp;见王旗渐近,札萨克快步上前,跪地俯首:“左翼中旗札萨克撒吉,给可汗请安,给公主请安。”
&esp;&esp;“起来吧。”
&esp;&esp;多尔济勒住缰绳,黑马喷着鼻息停下,吩咐他们起来。翻身下马,却没有径直走向札萨克,反倒是转过身来,向马背上的暮雪伸手,要扶她下马。
&esp;&esp;暮雪笑了笑,将手握住他温热掌心,借着他的力下了马。
&esp;&esp;旁边几个章京佐领瞧见,彼此互换了个眼色。札萨克也微笑起来。
&esp;&esp;看来,可汗是格外尊重这位公主。
&esp;&esp;不然也犯不着在自己人面前,如此礼遇,以显郑重。
&esp;&esp;大帐中已备好酒菜。
&esp;&esp;暮雪与多尔济一同入席,略微寒暄了几句,暮雪看了多尔济一眼,多尔济会意,直接道:“闲言少叙。你将本旗情况说来与我听。”
&esp;&esp;“是,梅伦章京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这是我旗的大致情景……”
&esp;&esp;暮雪坐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汇报旗务。去岁牲畜如何,牧草长得怎么样……林林总总,大概就是如此。
&esp;&esp;一面听着,她一面理清了如今的旗的架构,例如札萨克之下有协理台吉作为二把手帮着处理事宜,管旗章京侧重于执行札萨克命令,相当于管军事与日常行政,而梅伦章京管经济牲畜方面的事情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