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当然行,”多尔济道,“钱货两讫,我向来公道。”
&esp;&esp;他眉眼含笑,一双眼只盯着暮雪,兀自往后退了几步,吩咐了两句,在寝宫正中的大团花毡毯上站定。
&esp;&esp;烛火彤彤,照见他的俊脸,尽是少年意气。蒙克已经领了两个人拿着马头琴等乐器进来,在靠边的宫墩儿上坐定。
&esp;&esp;多尔济转了转脖子,松松筋骨:“我给公主跳支舞助兴,我们草原上的舞。”
&esp;&esp;说罢,他双臂一展,昂首挺胸、立腰拔背,马头琴声响起的瞬间,倏然踏步,蒙古靴在毯上重重一踏,竟真跳起蒙古舞来。
&esp;&esp;随性而舞,动作大开大合,一截劲腰随马头琴调子律动,腰带上的金扣哗棱棱响,时而如鹰击长空,时而如烈马奔腾,酣畅淋漓,粗犷而雄放,尽显草原儿郎的意气风流。
&esp;&esp;暮雪眼睛都看直了。
&esp;&esp;最后一跃,他单膝跪地,仰头看她,胸膛起伏不定,笑道:“看呆了?”
&esp;&esp;“很好看。”暮雪起身,拿帕子替他擦一擦汗,眼睛亮亮的,“你还会跳舞啊。”
&esp;&esp;多尔济捉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早告诉你了,我是草原上最值得你爱的儿郎。”
&esp;&esp;这是当时新婚时说的话,此刻又听见,暮雪噗嗤一笑:“好好好。”
&esp;&esp;“你既然喜欢,明年那什么春晚,我也跳给你看,年年都跳。”多尔济道。
&esp;&esp;“真的?那我可从现在开始就期待了。”暮雪笑道。
&esp;&esp;虽然彼此心里清楚,年一过,再相见,又要隔上半年。
&esp;&esp;离开的那一天,暮雪照旧一路相送至大青山下。
&esp;&esp;天边的云,慢悠悠的飘。
&esp;&esp;多尔济捧住她的脸,落下一吻,道:“好了,你先回去。”
&esp;&esp;“怎么?明明是你要离开。”
&esp;&esp;“你这样看着我,我不忍心走。”多尔济笑一笑,“还是让我看见你的身影消失了,我才情愿走。”
&esp;&esp;暮雪点点头,骑上白马,深深回望他一眼:“我等你。”
&esp;&esp;来自旷野的风拂动起她的碎发,逆着风行了很远,再回头,唯见青山隐隐。
&esp;&esp;回到公主府,下马时,暮雪一阵恶心,干呕起来。
&esp;&esp;“主子是不是被马颠着了?”荣儿有些焦急。
&esp;&esp;旁边的伍嬷嬷却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叫人去传秋华来,要她搭一搭脉,好好瞧瞧。
&esp;&esp;秋华忙不迭赶过来,方一搭脉,眉梢眼角就变了神气,尽是喜色。
&esp;&esp;“恭喜公主,脉象如珠滚玉盘,这是滑脉。”
&esp;&esp;暮雪一怔:“你是说?”
&esp;&esp;“您有喜了。”
&esp;&esp;特许为保万一,又请张大夫同另外的医……
&esp;&esp;为保万一,又请张大夫同另外的医生把了脉,都说是有喜,只是月份尚浅。
&esp;&esp;伍嬷嬷等人十分欢喜,连声道恭喜。
&esp;&esp;暮雪低头,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神情有些茫然。
&esp;&esp;说实话,她此刻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倒是有一种“哦,今天下雨了”的心境。
&esp;&esp;赵妈妈带着微笑道:“对了,这样大好消息,得赶紧派人追上额驸。”
&esp;&esp;“且等等。”
&esp;&esp;暮雪道:“额驸承继汗位没多久,还是得先回去看看才好。这时候使人告诉他,一定立刻就回来了。倒不如稍缓缓,等月份大了,他回来陪伴正好。”
&esp;&esp;她已视土谢图汗部为夫妻共同财产,总得要自己人过去看一眼,方才安心。
&esp;&esp;另外……多尔济那个性子,一回来定然是欢喜得无以复加,眼珠子一样呵护她。她还想趁身子松快时做些事,并能静静思索一番。
&esp;&esp;伍嬷嬷也点头:“老话讲孕满百日方好张扬,不然怕不好,晚一些也应当。”
&esp;&esp;她是生养过的,又是自幼喂养公主的乳母,资历老成。暮雪便让她看着准备些必要之事,例如自己接下来几月穿的衣裳,微宽松一些的绣鞋等等,当然最重要的是与秋华他们好生商量,组成一个医疗小队,方方面面注意着。
&esp;&esp;等到夜阑更定,吹灭了灯盏,一室夜色,唯有从南窗漏进来的丝丝月光。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