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面是一个地窖,不知道傅礼是什麽时候挖的,里面腐烂的味道铺天盖地,再浓重的熏香也盖不住。
“木板上刻满了符咒,里面镇压了东西。”
木板朝着地窖的那面,密密麻麻的符咒,时昭看出是用来镇压魂魄的。
难怪姜奎会消失,竟然是拼着灰飞烟灭的代价从这口地窖中逃了出来!
地窖口放了一个木制长梯,时昭让姜遇在上面等着他下去看看,姜遇摇头抓住他的手,写道:“不行,要去就一起去!”
姜遇不松手,时昭无奈,看着她目露担心,他知道姜奎的尸体也一定在里面,他害怕姜遇会看见。“那你要答应我不管一会下去看见什麽都不要冲动。”
姜遇点头同意後时昭才让她一起跟着下来。
地窖黑黢黢的什麽都看不见,时昭只好点燃一张符照明。
几乎是符纸刚点燃,姜遇就看见地窖下面摆放的尸体,这些尸体被随意丢弃在地上,一层又一层叠加在一起,尸气弥漫着整个地窖,腐臭的味道臭的几乎让她要呕出来。
这些尸体全部发黑干瘪,和她父亲的一样。
尸体身上的衣服是姜天山庄丫鬟和小厮的服饰,那些失踪的人竟被傅礼藏在了这里,难怪怎麽找也找不到。
姜遇心越来越沉,她数着地上的这些尸体,不是佩儿查出的十三人,而是整整二十人!
山庄失踪了二十人,竟还能隐瞒的密不透风!
姜遇气的手都在颤抖,这些尸体大张着嘴,眼睛大大的睁着,脸上表情惊恐,恐怕死前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傅礼瞬间吸走了生机。
“这里怨气太重,我们上去吧。”
时昭按住姜遇发抖的身躯,或许她看不见,但时昭却能清楚的看见他们此时站着的位置已经围了一圈的怨魂,皆是地窖里这些无故枉死的小厮和丫鬟。
他们大睁着眼睛不肯瞑目,浑身萦绕着青黑色的煞气,阴森的看着姜遇和时昭,要不是忌惮姜遇身上戴着的鸳鸯玉佩恐怕此时就已经冲上来将他们撕碎了。
他们死的冤枉,又因为被傅礼关着,灵魂得不到解脱,他们的怨念早就积压太久,不管来的是谁都叫嚣着要报仇撕碎。
姜遇按住时昭的手,泪水不知何时早已经爬满脸上。
她嗓音发着颤,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无助的看着时昭,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其中一具干瘪尸体的方向,尝试了几次才发出声音,“时昭。。。。那。。。是。。。是姜叔吗?”
泪水在脸上更加肆意,眼前模糊一片,姜遇身子发软,一步一步的朝着手指的方向走过去。
这些干瘪发黑的尸体如骷髅般几乎难以辨认原本的面目,但独独那一具尸体不同。
和其他死不瞑目的尸体不一样,这具尸体的眼睛是闭上的。并且穿着的不是山庄小厮的衣服,而是粗布麻衣,衣服的样式姜遇认得出来,正是那天和姜奎分开时他穿的衣服。
而且尸体上还缠绕着一圈马鞭,那马鞭是姜遇找最好的工匠打造的,水火不侵,她一眼便认出。
“呕——”
姜遇支撑不住,弯着身子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胃里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她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无声痛苦的嘶吼着,她又再一次的失去了一个亲人。
“姜遇!”
时昭原本想瞒着她,但没想到还是被姜遇看到了,他扶住姜遇的肩膀,脸上表情担忧,他们不能在待下去了,先不论地窖中的这些怨魂,就是久了他怕傅礼会再次出现。
“姜遇,你听我说,我们现在要上去了,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话的同时,手里的符纸打出,这些怨魂已经涌了上来,再这样下去恐怕全部会变成厉鬼!到时候就难对付了!
姜遇扶住时昭的手臂站稳,最後看了眼姜奎的方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悲伤的情绪已经不见,仿佛刚才那个脆弱无助的姜遇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强迫自己变得坚强,她知道她不能软弱,她还有想保护的人!
姜遇手扶住木梯,先一步爬上去,时昭在後面断後。
那些怨魂见他们要走,纷纷不管不顾的扑过来阻拦,被时昭的符纸一一打下,随着木板关上,这些怨魂再一次的被关住,它们压抑愤怒的吼声也通通被掩埋在地窖中。
俩人把木柴按照原来的位置重新堆放。
时昭走去窗户边看了眼,外面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傅礼并没有出来。
柴房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条缝,又悄无声息的关上,一切都和原先一样,仿佛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姜遇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院子的,当终于看清楚一切後,傅礼那张阴森的脸再次蹦入她的脑中,那些虚僞的道貌岸然,让她想到就忍不住的厌恶。
她突然就抓住时昭的手,今晚的事情让她看明白,她不能再把自己唯一的亲人放在姜天山庄了,傅礼已经没有人性了,保不齐会对她在乎的亲人下手,她得提前做打算了!
“时昭,小寻我不能再把他留在姜天山庄了,我要把他送出去!”
姜遇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傅礼永远找不到也不敢冒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