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又不能把真相告诉他。
谁都无法承受那个后果。
她曾去咨询过他的心理医生。
梅医生说,当初他无法接受她死去的事实,深受刺激,从而患上解离性失忆症。
精神一旦遭受重大创伤,大脑就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
他太痛苦了。
只有彻底忘记她,忘记她的死,他才能够让自己活下去……
梅医生从未提及具体的治疗过程,但她能想象得到,当中会历经多少艰难。
被迫分离的那些日子,他并没有过得比她容易。
心底的感伤层层漫上来,江稚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酸涨的眼睛。
“别胡思乱想。”
男人低沉的声音忽然在深夜里响起。
接着,江稚感觉到自己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瞬间浑身僵,泪水夺眶而出,完全不受控制。
她的泪坠落胸前,程与淮心脏好似被灼了下,疼意蔓延。
他无声叹息,指腹轻拭她泪湿的脸颊,温柔地哄着她:“别哭了,好不好?”
他还是喜欢她每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模样。
“我没关系,”程与淮已经看开,或者说,自我说服了,“真的没关系。”
决定跟她结婚是为了幸福,为了今生的圆满,不留任何遗憾。
而不是互相折磨。
橘色灯光在眸中轻颤,江稚眨了眨眼,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程与淮亲吻她唇心,就这么贴着,语气坚定地说:“我对自己有信心。”
总有一天,他会彻底将“他”从她心里驱逐出去,让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只属于他。
何况,下午他还在她爷爷奶奶墓前许诺,以后一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这委屈更不能是因他而生。
反正这辈子他是不可能放开她的了。
江稚心中悲喜交加,泪怎么都止不住,试探性地回应了下,很快便被他狠狠地碾压住了嘴唇,又吮又咬,疾风骤雨般,毫无章法。
似是不满足,他舌尖又顶开齿关,长驱直入,肆意掠夺起来。
他搂她的力度,仿佛要把她揉碎,变成他身体里的一部分。
永远不再分开。
两颗心脏重重地撞击着对方。
江稚被他压得胸腔生疼,几近窒息。
可她喜欢这种疼痛的感觉。
是活着的证明。
窗外的雨,仍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将漫漫长夜一点点浇亮,整座古老的城市徜徉在晨曦微光之中。
***
在苏州待了两天,江稚和程与淮回到a市,按照计划去了一趟程氏墓园,将他们结婚的喜讯告知他父亲。
微风和煦,程与淮垂立于墓前,格外地
沉默。
江稚也安静看着照片上的中年男人,相貌俊朗,气质温和,应该是位很平易近人的长辈。
只可惜……英年早逝。
她视线落在生卒年上,猛然顿住。
简单推算,他父亲的忌日就在下周二,再往后推一天,便是他三十岁生日。
江稚不由得心间震荡。
这意味着,当年他父亲离世的第二天,刚好是他八岁生日。
难怪他不怎么喜欢过生日,想来是至今都没有释怀。
江稚伸出手,轻握住他的,无声抚慰。
程与淮长指滑入她指间,用力贴紧,汲取她掌心的暖意。
江稚察觉他情绪低落,为免触景伤怀,便没久待。
回到澄园,两人直奔主院,老太太得知他们领证的消息,大喜过望,紧紧拉着江稚的手,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