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秦天纵垂眸凝视着季月槐,双手忍不住地微微发抖,嗓子也艰涩难发声。
&esp;&esp;“你认真的?”
&esp;&esp;季月槐半垂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esp;&esp;“哈……”
&esp;&esp;秦天纵怒极反笑,他猛地扬刀,架在了季月槐白皙纤细的脖颈上。
&esp;&esp;季月槐的发带被刀风掀起,飘飘悠悠地晃着,温顺地滑落在了刀脊上。
&esp;&esp;秦天纵此刻出离的愤怒,灼人的狂躁炙烤着他,泼天的不安将他吞噬,叫他恨不得挥刀把这艘破船给劈个粉碎,砍个稀巴烂。
&esp;&esp;但看着眼前之人,他却莫名想起了初见那天,季月槐坐在窗棂,笑盈盈唤自己时的模样。
&esp;&esp;真漂亮。
&esp;&esp;九岁的秦天纵和十九岁的秦天纵,相隔十年,对着同一个人,发出了由衷的喟叹。
&esp;&esp;
&esp;&esp;季月槐知道,秦天纵现在恨死自己了,恨的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
&esp;&esp;但他恨也是应该的。
&esp;&esp;季月槐仰头望着秦天纵。
&esp;&esp;他呼吸紊乱,握刀的手指因太用力而微微发白,但眼神却露出了罕见的迷茫,与深深的疲惫。
&esp;&esp;颈部的皮肤感受到了刀锋的森森寒意,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esp;&esp;季月槐没有退缩与求饶,他只是垂下眼帘,轻轻地说了句。
&esp;&esp;“对不起。”
&esp;&esp;俯视雁翎山庄时,只见残垣断壁烧的焦黑,断裂的刀剑长枪散落战场,血水与泥土汇成暗红的溪流蜿蜒流淌,空气充斥着硝烟与铁锈味。
&esp;&esp;季月槐不是傻子,他已经知晓今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esp;&esp;他在为秦天纵高兴的同时,也有难以言说的心疼和——
&esp;&esp;遗憾。
&esp;&esp;季月槐想,若你一直是那个势单力薄的三少爷,该多好。
&esp;&esp;这样,我就能给自己随便找个理由,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esp;&esp;要么从始至终,你就是那风光无限的少庄主,也很好。
&esp;&esp;那我还能恨你恨的彻底一点,不至于道心摇摆到如今这般地步。
&esp;&esp;季月槐喉间哽的发紧,嘴角却忽然尝到了淡淡的苦咸。
&esp;&esp;他缓缓抬手,指尖触及脸颊,感受到了湿润温热的泪痕。
&esp;&esp;季月槐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落泪了。
&esp;&esp;视线模糊不清,眼前的冰湖和人影都被晕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esp;&esp;他不知道秦天纵此刻的表情如何,也不太敢知道。
&esp;&esp;良久,只听“哐当”一声。
&esp;&esp;长刀从秦天纵的手里脱落,直直划破寂静的空气,穿越二人错过的这几年,重重地落在了洒满月光的青石板上。
&esp;&esp;季月槐倏然回神。
&esp;&esp;只见秦天纵用尽全身力气,额前布满细密的汗珠,艰难地抬起重若千钧的手,拉起季月槐的手,按在了自己颈后。
&esp;&esp;风池穴所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