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白道微短促地叫出声。
&esp;&esp;白道微死了。
&esp;&esp;顷刻后,灯盏“铮”地一震,千百道裂痕自行迸发出来,掺杂着血丝的晶尘簌簌飞散,落地时发出了细碎的清响,好似下了一场悦耳的雪。
&esp;&esp;季月槐抬头静静地看着,已经精疲力竭的他意识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晶尘不能进眼睛,他阖上眼帘,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esp;&esp;没过多久,又好像过了很久,头顶忽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然后是衣袂翻飞的声音,
&esp;&esp;季月槐努力抬起头。
&esp;&esp;“还好吗?”“我没事。”
&esp;&esp;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季月槐看着眼前人,浑身泄了力般,笑眯眯地,一头栽进了秦天纵的怀里。
&esp;&esp;秦天纵的胸甲没摘,季月槐力道没收着,脑袋撞出了“梆”的一声。
&esp;&esp;秦天纵一手搂住季月槐的腰,一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疼不疼?”
&esp;&esp;季月槐先是摇头,后又点点头。
&esp;&esp;“那以后便不穿了。”
&esp;&esp;季月槐闻言,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笑的很开心:“说什么胡话呢?”
&esp;&esp;秦天纵见他笑了,自己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esp;&esp;“走吧?”
&esp;&esp;秦天纵抄起季月槐的腿弯,柔声问。
&esp;&esp;“好。”
&esp;&esp;季月槐圈住了秦天纵的脖颈,笑着答。
&esp;&esp;
&esp;&esp;日头最盛的晌午里,连蝉儿都变得无精打采了,拖着长长的尾音在蒸腾的热气里鸣叫。
&esp;&esp;烈日下,大片大片翠绿的莲叶被晒的翻卷,晶莹的露珠缀在叶缘,欲滴不滴,看得人心直痒痒,想伸出手拨弄一下。
&esp;&esp;蜻蜓疾掠而过,在湖面激起一串小涟漪,碧波层层叠叠的往外荡漾,连带着整片湖光山色都在视野里微微荡漾起来。
&esp;&esp;季月槐斜倚在菡萏亭的栏杆上,静静望着远处朦朦胧胧的小仙山。
&esp;&esp;初愈的身子虽受不住热,但他在雁翎山庄歇息了太久,都被秦天纵养的懒了,好不容易出来一遭,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可爱。
&esp;&esp;日光太烈,晃得他眼角泛起湿意,季月槐眯了眯眼。
&esp;&esp;自上次乱战,万千霜以铁腕执掌楼主之位,站稳脚跟后,她开始着手肃清门户,但万剑楼里的势力盘根错节,恐怕不是件能一蹴而就的事,需得旷日持久才行。
&esp;&esp;李岳臣则是被押回了青云峰,名义上是疗伤静养,实则就是囚禁,何时才能重见天日,或许全凭掌门人的心情。
&esp;&esp;李巽风消沉了段时间后,以前那个整天把儿女情长挂在嘴边的小少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干练的李二公子。他现在一心辅佐父亲,四处奔波处理门派事务,彻底地褪去了往昔的年少轻狂。
&esp;&esp;崔无焕死了,死的悄无声息,倒在了假山的背阴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发青发硬了。
&esp;&esp;崔无情赶来时,季月槐把手镯还给了她。崔无情默默看着尸身,两行清泪潺潺而流,最后,她抹了把脸,把镯子戴在了崔无焕冰凉的手腕上。
&esp;&esp;&ot;这镯子,是他熔了长老赏赐的金叶子,亲自给我打的。&ot;她轻声说,&ot;现在物归原主,带回去一起烧了吧。&ot;
&esp;&esp;白雁然,不对,现在应该唤他孔兄了,他洒脱地抛下了前二十年的一切,孑然一身地离开了。也许是去江湖里行侠仗义;也许是隐入深山,与闲云野鹤做伴。要问究竟去了何方,终究是无人知晓。
&esp;&esp;至于秦天纵——
&esp;&esp;季月槐探出身子,往岸边柳树下看。
&esp;&esp;秦天纵正从怀里掏出碎银,交给满头大汗的汉子,汉子接过钱,拿汗巾一抹脸,露出爽朗憨厚的笑。
&esp;&esp;那边的柳树底下,有父子俩支起个茶水小摊子卖凉茶,他们二人正好热得慌,瞧见了便去买茶喝了。
&esp;&esp;见秦天纵要买好了,“嗖”的一声,季月槐腕子一抖,发带直直飞出,折了湖中的一柄荷叶到手,就动身去接秦天纵了。
&esp;&esp;荷叶是他特意挑的,又大又圆,遮住了炎炎的骄阳,站在下面阴凉又舒服。
&esp;&esp;但遮他们两个男子,显然还是不够看,秦天纵与季月槐只得头碰头,肩挤肩,走的亲亲热热的,好在周围行人不多,不然得惹得人看笑话了。
&esp;&esp;季月槐生的白,皮肉也细。离得近了看,能看清楚鬓角被薄汗给浸湿了。
&esp;&esp;秦天纵看得心痒痒,没太犹豫的,凑上去亲了口。
&esp;&esp;季月槐被亲的猝不及防,他没害羞或是嗔怪,只是稍稍斜眼瞥了他一眼,弄得秦天纵心里特别舒坦,趁机又亲了一口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