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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2页）

&esp;&esp;“嘶，”杜月恒挠挠头，“难道是我们猜错了？他们真的混进胡商的队伍里已经跑了？要不要跟李大人说一声，继续追查胡商队伍？”

&esp;&esp;舒慈愁眉不展，摇摇头，来回踱步，“不，他们花了这么大力气就为了在长安城中放出那个什么‘三障尊’，断不会就此功亏一篑……虽然还缺我的心脏，但他们大可以换一个道士……”

&esp;&esp;她猛地停下，直勾勾地盯着庭院里——紧挨着佛堂的一角，杂草稀疏，显然被人拔去，泥土也翻新过。

&esp;&esp;二人对视一眼，赶忙上前挖开。

&esp;&esp;东西埋得不深，很快先挖出一大团黑色的东西，舒慈上手摸了摸，是头发。用力扯出来，又牵出一片一片腐烂的皮肉。

&esp;&esp;杜月恒反应过来，失神地退后一步，弯下腰来，他以为自己想吐，却是胸膛一阵钻心的痛，不觉眼泪涌出。

&esp;&esp;“……是我兄长……”

&esp;&esp;舒慈同样震惊，动了动右手，抚过他的后背。

&esp;&esp;半晌，他直起身来，抹了一把脸，却道：“……说明他们之前确实来过此处。定是那茀夜使节被捕后，他们担心被供出，才换了地方。”

&esp;&esp;舒慈惊讶，仔细看了看杜月恒。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眼里闪着火星子，在月光下极亮。

&esp;&esp;舒慈想了想，从兜里找出一方手帕来，蹲下身，将头发和所剩无几的皮肉捡起来。

&esp;&esp;杜月恒也蹲下身，二人很快把杜月昇的遗体收好。

&esp;&esp;他忍不住伸出手，感激地握了握舒慈，二人对望片刻。舒慈忍不住开口：“……那现在，他们能去哪呢？”

&esp;&esp;杜月恒收回手，挠挠鼻尖，“至少咱们猜的没错，他们定是用和尚的身份作掩护，估计还是藏在寺庙之中。”

&esp;&esp;舒慈叹了口气，这要从何找起？

&esp;&esp;“还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舒慈道，“那两卷经书里还夹了一张吴青秀的《地狱变相图》，嘉阳公主也曾说过，此事开端就是她请吴青秀往天仁寺作壁画。可这画上什么也没有啊？还有，为何经卷之中会留着他的画？”

&esp;&esp;“画！”

&esp;&esp;一语惊醒梦中人，杜月恒一拍脑袋，“我明白了！”

&esp;&esp;“阿慈，你太聪明了！”

&esp;&esp;舒慈一脸茫然，不知其所云。

&esp;&esp;“画是一切的缘起！

&esp;&esp;“嘉阳公主因想在天仁寺内模仿吴道子的《地狱变相图》，才请了画师吴青秀。而吴青秀因画入魔，才有了二十年前的惨案！若悟尘是为了替父报仇，他说不定会去源头……”

&esp;&esp;“源头？”

&esp;&esp;“是的。源头的《地狱变相图》，其真迹也在一座寺庙里，正是长安城内的赵景公寺。”

&esp;&esp;

&esp;&esp;佛堂外传来极轻的一声嗤笑。

&esp;&esp;“来者何人？！”碧波仙人警觉地跳到悟尘身前，“报上名来！”

&esp;&esp;逆着月光，翩翩飘进一道细长的人影，只听烟霞客道：“蟾蜍妖怪，没想到你倒是和这小沙弥主仆情深。”

&esp;&esp;“你！！”

&esp;&esp;碧波仙人一张丑脸涨得面红耳赤，“骂谁是仆人啊？你又是哪里来的道士？！”

&esp;&esp;烟霞客手里把玩着一只滴溜溜乱转的罗盘，斜乜了一眼碧波仙人，根本不屑回答。

&esp;&esp;悟尘仍在地上结跏趺坐，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是幽幽开口道：“……烟霞客。”

&esp;&esp;“呱？谁？”

&esp;&esp;碧波仙人疑惑地看向身后的悟尘，露出一个呆滞的表情。

&esp;&esp;烟霞客冷哼一声道：“既然知道是本真人，还不速速投案？”

&esp;&esp;悟尘不理，却与碧波仙人道：“二十年前，杀害我父亲的人里就有他。”

&esp;&esp;“呱！”

&esp;&esp;“你这小沙弥好没道理，”烟霞客不耐烦道，“果然和你那疯子父亲一样——”

&esp;&esp;“呱！”

&esp;&esp;碧波仙人双腿微蹲，然后用力一蹬，虽是人的样子，但活脱脱像一只大蟾蜍似的朝烟霞客扑来，“骂师父的老子就是骂我的老子！老道士，看招！”

&esp;&esp;烟霞客“啧”了一声，身子一躲，顺势就朝着碧波仙人的屁股一脚。踢得他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停下来。

&esp;&esp;碧波仙人骂咧咧地爬起来，又欲扑向烟霞客，悟尘却打了个手势，叫他退至身后。

&esp;&esp;“烟霞客，你说得没错，我父亲确实是个疯子。”悟尘双手垂在膝盖上，平静地望着烟霞客，“人人都说，他是一个画疯子。为了画画他可以背井离乡，可以豪掷千金，可以付出一切……”

&esp;&esp;“……还可以杀人。”烟霞客嘲讽道。

&esp;&esp;“你们道士讲求修行，修行够了，就可以成仙。画画难道不也是修行的一种？所谓‘凡画山水，意在笔先’。若要有‘意’，必先修性，若要修性，自然要修行。只要日常事务以修炼心性为目的，自然做什么都可以为修行。”悟尘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样子，反倒像是在与烟霞客论道，“若画画、吃饭、睡觉等等皆为修行，杀人自然也是。”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