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龙椅端坐,玄帝心情甚好,见台下太子仍在一旁站着,问道:“太子,你方才要奏请何事?”
太子忙擡手,俯身回道:“父皇,儿臣也想着该成家了。”
“哦?太子可有中意人选了?”
玄帝笑问。
太子则是看了一眼那娇柔的少女,暗暗咬牙,随後目有不甘地转向少女身後正偷偷饮酒的沈棠,恨生生地道:“沈从镇将军之女沈棠将门虎女丶朗日之姿,儿臣钦慕之。”
此言一出,满座震惊。
有些人感叹沈家一朝飞天,双喜临门。更多的人则腹有经纶,稍稍厘清,于暗中震叹:沈家将要沦为权力争夺之中的一枚棋子了。
沈棠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放下酒杯,起身回话:“谢太子殿下赏识。但臣女尚小,还不曾考虑过婚配之事。”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声音越说越大,神色亦是坚定。
殿中之人,各怀心思。
慕韬眸色晦暗。而深陷其中的沈从镇大将军更是皱着眉头,面色沉重。
沈棠此言,无异于衆人之前拒婚,置太子威严何在?
但此事,衆人心知肚明,还是得看圣上的意思。
良久之後。
玄帝居高临下,幽幽道:“太子妃之事须得严谨以对,改日让钦天监看过天意,寻个吉日,让四礼司拟了名单,送到你母妃宫里,擢选之後,再谈此事罢。”
帝王之言,岂有违背。
纵使太子也只能乖乖听从:“谢父皇,儿臣遵圣谕。”
慕婉失魂落魄地坐在位置上,脑中恍惚,听太子皇帝的对话,慢慢地思忖起来。
太子所请,陛下未允,为何贵妃所请,陛下就允了呢?
天下百事,皆遂陛下所愿。
这门婚事,虽是贵妃所请,未必不是陛下所想。
可陛下此举,无异于将慕沈两家凝结在了一起,慕家越是强大,太子梁後越是忌惮。
此——不失为一种制衡手段。
可,天下不就是太子的吗?为何陛下要如此?
陛下对姑母极尽宠爱,眼下宫内皆知。倘若姑母所生为公主,一切尚有馀地,可若是皇子……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心中思绪纷杂,已经乱了套。
帝王心术,更是难以揣摩。
。
慕婉踏出殿外时,夜色已深,风带着微微寒意一阵阵的吹来,让本就汗湿衣身的她感觉到从头到脚都发冷。
宫宴结束,广华殿内,人皆已散,去往祭天门前,看焰火。
她恍恍惚惚地走着,察觉身侧有人,缓缓转头,竟是沈慎。
他沉着脸,看起来心情也不好。
但当下,慕婉已无心思去劝解旁人了。
他们二人一步步向着祭天门外走去。
走过双廊门,便来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便是她初次入宫之时,所走的那条路。那时,他已在身旁打伞相随,今时不同往日,二人虽各有心思,但却无当时之心境。
帝王妃嫔以及皇子公主可登祭天门之上的望星阁,而平民百姓大臣们只能于祭天门下仰望天子与焰火。
焰火还未开始,街上已经灯火通明,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