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绕过廊门,来到正堂,人已经在堂上候着了。
来人穿着毛皮所作的衣服,躺坐在木椅之上,一只脚放在椅子上,一只脚踩在地面一个木箱上,箱子表面黑污,不曾上锁。他嘴里嚼着一根草,见有人走进来,看了一眼,变得有些不耐烦。
“你是什麽人?你家二小姐呢,怎麽还不出来?”
慕婉冷冷道:“我乃府中管事,有什麽可以和我说。”
黑黄色肤的脸上肌肉堆叠,一双细小如豆的眼,尽露精光,有些得意扬扬扫视。
而慕婉则是一袭窄袖系腰的暗紫袍,乌发髙束,挺拔而立,俨然是一位风华正茂的清俊少年。
打量後,来人心想一个爷们儿家,长大娘们唧唧的,便不屑道:“和你说,你能当家麽?别废话了,快把你家小姐喊出来,老子可没那麽多闲情等她。”
方才慕婉便是回了房间卸了钗环,换了男装,以府中管事的身份前来,对方竟还是要求见慕二小姐。
对慕府人似乎知情不少。
她淡淡道:“我家姑娘生了病,于昨日高热,今日已然起不得榻了。所以,你有什麽可以和我谈。”
来人嗤笑:“哟,口气不小。行,我且看你当不当得这个家。”
慕婉静默。
那人起了身,绕着她转了半圈,春竹与家仆都紧张起来,那人才道:“我大当家说了,让你家小姐把钱准备好,明日傍晚送到断崖山上去。”
果然,如她所料。
来人正是匪,这也是她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
“明晚?不是五日麽?”
慕婉蹙眉,对方却打断了她:“改了。就是明晚!”
她保持镇静,想着裴钰刚走,能拖延一日是一日,便放低了语气,道:“府中金银需要整检,明晚怕是……”
“小爷是来通知你们的!不是和你们商量的!”
此人大喇喇地走回座位,一屁股坐了回去。见堂上的人都带着怒气,他却咧嘴笑了,将下面的箱子一脚踢了出来。
“对了!此次前来,我们大当家给你们准备了见面礼呢。”
堂中慕家的人都谨慎起来。
慕婉深知对方不怀好意,箱子中,必然不是什麽好物。
她转头示意,身侧仆从见状主动上前,掀开了箱子。
箱子打开,衆人皆大惊失色。
慕婉险些没稳住身子,而春竹也惊惧万分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箱子里竟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手!
匪徒见她们这般,心满意足地道:“眼熟吗?”
慕婉心中怒慨。
堂上的所有人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握紧双拳,恨不得将对方挫骨。但没姑娘的指令也只能干看着,也深知大公子在对方手上不可轻举妄动。
而春竹却认了出来:“这是大公子身边小厮的……”
“没错!这是我们大当家给你们小姐的见面礼。麻烦你们转告,若是明晚没有见到钱,送来的礼,可就不是侍卫的了。”
“你!!”
慕婉咬牙,恨恨地看着。
“哈哈哈哈……”
那土匪却残忍地大笑起来,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她立在堂中,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浑身颤抖,春竹扶了她:“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不曾料到土匪竟歹毒至此。
春竹眼里带着泪:“姑娘怎麽办,裴大人今日方走,明晚如何能赶的来?”
耳中轰鸣。
她不停幻想兄长如今的处境,却不曾想到这般险。或者说,她一直在安慰自己,只要见不到钱,兄长便不会有性命之危险,却低估了匪徒的残忍,
想起裴钰临走之前的嘱咐。
他要她务必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