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慕婉休息了几日,身子渐渐恢复。腿上与胳膊上的伤仍需时日。
她与兄长返乡已久,更莫提裴钰,告假期限早已过了。虽然他们二人皆送了信回京都,上述陈情,但也不宜留下太久。
伤势见好,她便主动提出了回京。
因匪徒一事,随从少了许多,回京的路上,三人彼此照顾,关系也在不知不觉间近了许多。
因慕婉身上有伤,行程放慢,多日才达京都。
京都森严。
慕婉感到身不由己。
裴钰与她,虽不似之前,但始终若即若离般。她明白他的顾虑,毕竟如今婚约在身。只怕回了京都,她好不容易维护的关系不仅回到原位,甚至更差,连面都见不得了。
现下,沈慎于她,又有了救命之恩。
若将婚事拖延作罢,其中难度,堪比登天。
一时间,犹豫至极。
但经历生死一遭,慕婉心中所思所想,也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有些时候,她竟不想再懦弱下去了。
想为了自己拼一次。
她时常会梦魇,想起春竹,偷偷地哭一场。春竹自小便跟着她,如今,不仅仅是少了最得力之人,更是少了一个知心之人。
虽然沈慎剿匪,带回了春竹的尸首,可她在昏迷中,不曾得见,兄长做了主将其入殓。
。
几日奔波。
终还是到了京都。
慕婉先是回府将养了数日,加上之前,已两月馀。腿慢慢也好了起来,只是走起路来,难免还是有些痛痒。
这些时日秋菊在旁侍奉,其性格沉稳,事事用心妥帖。但在她心中,终究与春竹不同。她与春竹相处甚久,彼此默契,春竹常在她身边撒娇,解闷宽心。不会这样疏离,事已至此,眼下也只能慢慢适应。
因匪徒一事,姑母甚为担心,她能下床走路,慕涟漪便传召了她。
慕婉坐着轿子,来到了鎏佳宫。
“婉儿,我听琅之说你在江安伤了腿?怎的这般不小心?”
慕涟漪怀已有四月馀,不显怀,却是渐渐圆润,气色颇佳。
因慕婉为女儿身,入匪窝之事并不光彩,生怕影响了名声,况且她当时以男身而去,并未有人知晓。
所以慕瑛刻意隐瞒了此事。
称她是自己摔伤了腿。
她坐在一侧的软榻,笑着回应:“姑母勿需担心,婉儿已经好了。”
“那便好。琅儿头些日子来过鎏佳宫,谈起遇匪一事,我仍是心有馀悸。幸而沈督卫相救,才让琅儿得以平安归来。”
慕涟漪缓缓道,谈起沈慎之时,脸上不掩满意之色。
慕婉垂眸。
为护着她的名声,沈慎也不曾对旁人言。更何况他们二人还孤男寡女地在崖下度过一夜。她当时高热,很多细节都记不得了,但依稀记着是他将自己从狼口之下救出,因此还负了伤。
她一直在养伤,还不曾见过沈慎。回了京都,兄长已登门拜谢。待她下次见了他,亦要好好感谢一番。
慕涟漪一直观察着,见其对沈慎没了之前那般防范疏远,心中更是欣慰。又忽然忆起什麽,脸上慢慢淡了下来。
想了想,嘱咐道:“京都之大,流言如海,若无旁事,你便于家中静养,莫要出门了。”
慕婉不解其意,却感觉出一丝不对劲。
慕涟漪只好幽幽道来:“你于闺中养病,并不知京都之事。近来关于你,流言四起,道你与一男子……难以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