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不知,公主也不肯说,只让其将自己送出了府。
因是大喜事,前门大开,迎接宾客,而後门便于下人出入,也是开着的。
她随着公主来到後门,便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候着,公主上了马车缓缓离开。
见到那马车的瞬间,慕婉便愣住了,脑海中不由地回忆起了一幕:
昭光寺外,一辆马车绸缎作帘,木架雕刻的纹饰,华贵精致。
没错,这个马车,正是她曾在昭光寺见到过的那辆!
当时兄长正在一侧行礼。
脑中似有一根弦断。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怪不得公主对她好,原来这好不是莫名其妙……
又忆起兄长那夜和她所说,若要维护沈家关系,慕家必须有一人牺牲的话,他希望是他……
慕婉难以置信。
难道……公主与兄长……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直到身後有人出声:“姑娘。”
知行脚步匆匆而来,焦急道:“姑娘,大公子他……”
“兄长怎麽了?”
知晓欲言又止,见周围还有旁人,压低了声音:“姑娘还是快去扶风院看看吧。”
心下发紧。
早知会有事发生,却不想来的这般快。
刚踏进院子,便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所有下人皆跪于院中,见她前来,纷纷行礼。
红绸装扮的新房,门扇微敞,里面传出一阵叮啷哐当的打砸声。
闻声,下人们将头垂的更低了。
“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们如获重负,叩谢後,纷纷退出院子。
房中的声音停了下来,变得异常安静。
慕婉想了想,缓缓上前。秋菊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怕里面的人情绪不稳定,万一伤到了她。
但慕婉心里清楚,眼下躲是能躲开的,但总是要面对的。
她轻轻拍了拍秋菊的手:“没事,你在这里等我。”
房间内,一片狼藉。
红烛摔在地上,百子千孙帐被扯烂,代表着‘早生贵子’的各种果子散了一地,瓷碎酒散。
而始作俑者,正是坐在床侧哭泣的新娘。她的盖头已揭开,头上钗冠摔落在床,头发凌乱。
而一身喜袍的兄长正坐在桌旁,垂头不语。
慕婉一进入,便看到这一幕。
慕瑛似是发觉,擡起头来,见是她,起了身,面色却是难堪。
“兄长,我想和嫂嫂聊聊。”
她看着明目的喜袍下的清隽身姿徐徐靠近,双眸却是内疚担忧,她微微摇头,示意兄长安心,见状,他便直接出了门。
房间安静下来。
床前少女缓缓止了哭声,只馀抽泣,却是拧了劲,不去看她。
慕婉却是关闭了门扇,挽了袖,沉默着,将散落一地的物件一一捡起。指尖触及红缘结系的两缕秀发,微微一顿。
姑母特地派来侍奉的姑姑说,少夫人是因结发与喝合衾酒才发了火。
她将发捡起,放回了红盘中。
结发有‘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说法,而合衾酒不喝,预示着难以携手白头。很显然,沈棠并不想认下这个夫君,对于这个婚事她无力抵抗,也只能这般泄泄怒气罢了。
但新婚之日,此番作为,必会引人诟病,少不了会落个悍妇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