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润哥这才跟着薛亦双去看。
&esp;&esp;吃过了饭,大家各自回去,老夫人也躺在软榻上歇着,润哥去套间里和雪玉玩翻绳。
&esp;&esp;老夫人喝口茶,“润哥太懂事了。”
&esp;&esp;李妈妈笑着点头,“可不是,每日里说的话就像小大人似的。”
&esp;&esp;老夫人道:“润哥正是胡闹的年纪,我记得崇礼几个这般大时都喜欢去炉膛里烧火棍,润哥在我房里反而不是背书就是写字。”
&esp;&esp;李妈妈道:“和侯爷小时候倒是像。”
&esp;&esp;老夫人摇摇头,“明睿天生性子深沉又不一样了,润哥这么小就会迎合别人的喜好。”
&esp;&esp;李妈妈沉吟着不说话。
&esp;&esp;“明霭媳妇回来倒是给我提了醒,将润哥养在我身边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我喜欢归喜欢,还是要他老子教养才好。给润哥收拾收拾东西,让大奶奶来接吧!”
&esp;&esp;李妈妈于心不忍,上前劝说:“老夫人喜欢润哥就留下几日又何妨,老夫人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得享天伦也是应当,反正老夫人将家业交给了侯爷和夫人,又不会出什么大差错,老夫人何必苦着自己。”
&esp;&esp;老夫人叹口气,闭眼之前她又能看多远,她也知道这个家不可能一直安稳,“让润哥过来,我想听听他背书。”
&esp;&esp;李妈妈应了一声。
&esp;&esp;……
&esp;&esp;薛明睿一时半刻不能回来,薛亦双拉着容华说了好一会儿话,“大嫂也真是奇怪,平日里总也离不开润哥,现在却舍得让润哥在祖母身边。”
&esp;&esp;“老夫人年纪大了,想看后辈子孙。”钱氏的那些算计她已经看透了,分了家钱氏对她已经没有太大威胁。更何况钱氏身边又有人盯着,只要钱氏有什么动作她就能知晓,实在没必要防微杜渐,让老夫人连曾孙儿都不见。再说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润哥在身边时间久了总能看出些端倪。
&esp;&esp;任何人都不可能让身边所有的人都心向她,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控制欲。
&esp;&esp;薛亦双道:“大嫂还是注意着些。”
&esp;&esp;居安思危是每个大家族都要做的功课,这一点她什么时候都不会忘。容华想起一件事,“上次给你瞧八字的阴阳先生跟娘说了些话。”
&esp;&esp;薛亦双想及自己的婚事脸上一红。
&esp;&esp;容华道:“那位先生说你命格极贵,还说十年之后我们薛家才是真正的富贵。”
&esp;&esp;薛亦双面带嗔色,“嫂子拿我说笑,那些人不过都是奉承罢了。”
&esp;&esp;郡王妃命格贵重,不会极贵。容华微微一笑,当时她还吓了一跳,以为有人要陷害薛家,现在看来倒真的是阿谀奉承之词。
&esp;&esp;“不过嫁过去真的要仔细,保重好自己,以后我们薛家还要有你帮衬。”
&esp;&esp;看着容华的笑容,薛亦双害臊地站起身来,“嫂子快好好歇着吧,我要回去了。”
&esp;&esp;容华笑着吩咐木槿,“取我的氅衣给五小姐,外面下雪了,小心着凉。”
&esp;&esp;得偿夙愿
&esp;&esp;木槿将薛亦双送出去,刚要关门只听外面道:“侯爷回来了。”
&esp;&esp;薛明睿进了屋换下身上的衣衫,容华捧着暖炉将薛明睿迎进暖阁里。
&esp;&esp;薛明睿目光阴沉,表情凝重,看着容华欲言又止。
&esp;&esp;容华顿时揪起心来,“怎么了?外面的事不顺利?”
&esp;&esp;薛明睿迟疑了片刻,“太医院给赵宣桓看脉的御医半途折返回京了。”
&esp;&esp;半途折返,也就是说还没有到赵宣桓那边就回来了,这种情形,只能有一种解释,赵宣桓的病已经不得治。
&esp;&esp;“皇上本来也不想让赵宣桓返京。”他知晓她的脾气,有些事不能瞒着她。
&esp;&esp;容华的心一下子沉下去,她总以为赵宣桓能扛过瘟病,从没真正想过这病真的不得治,就算薛明睿这样说,她心中尚觉得有一线希望,并不觉得太过悲伤,难不成她是铁石心肠,“是因为赵宣桓告密华妃的事?”
&esp;&esp;薛明睿摇摇头,“我原本也想着是因这件事。后来才知道,皇上是觉得赵宣桓和庄亲王有牵连。该做的我都做了,也为赵宣桓说了话,将赵宣桓和庄亲王扯开关系,可是赵宣桓的密告确实牵扯储位。”
&esp;&esp;赵宣桓密告华妃是为了帮薛明睿,这个时候薛明睿总不能站出来承担,就算说了又如何,仍旧是储位之争。
&esp;&esp;薛明睿将容华揽在怀里,“太医院不出面也没关系,民间的郎中也并非不如御医。”他不能告诉她,赵宣桓在南方打听京里的事才被皇上猜忌,其实他清楚赵宣桓打听的并不是储位,而是容华的情形,“赵大太太带着下人去照看赵宣桓,有了下人妥善照顾,说不得病情也会好转。”
&esp;&esp;既然薛明睿能这样和她说,赵宣桓的瘟病应该好不了了。
&esp;&esp;想到赵宣桓,从前的往事一幕幕都在她眼前。
&esp;&esp;……
&esp;&esp;赵宣桓吃了药迷迷糊糊睡过去,赵大太太看着瘦骨嶙峋的儿子忍不住抽噎起来,她的儿子从那么小养到这样大,养得他温文儒雅,人前人后为她争足脸面,可是一眨眼功夫人就成了这个模样。
&esp;&esp;人这一世到底为了谁呢?赵大太太哭出声来,“你这孩子真是傻,谁也不值得让你用命去争,不过是一袋薯蓣……怎么会是这样。”
&esp;&esp;赵宣桓听到哭声似是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赵大太太在抹眼泪,“母亲怎么哭了?”
&esp;&esp;赵大太太忙道:“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你小时候。”
&esp;&esp;赵宣桓扬起嘴唇安慰赵大太太,从他的笑容中隐约能看出从前温雅的模样,“大喜的日子,母亲不要伤怀。”
&esp;&esp;赵大太太点头,“是大喜的日子,等亲事办好了,你也要好起来。”
&esp;&esp;“母亲放心吧,儿子会好的。”
&esp;&esp;儿子虽然声音嘶哑,气息浑浊,眼睛中却没有了疏离的目光。她已经多少年没这样坐下来和儿子心平气和的说话,自从宣桓娶了淑华,她们母子之间就仿佛有了化不开的隔阂,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能回到从前。没想到宣桓这样一病,倒解开了多年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