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竹芳点点头,也照模着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温暖舒适的口感,果然能令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
“这个给你。”
一个鹅蛋形的红色丝绒小盒子被推到她面前。
黄竹芳疑惑地擡头看对方,“这是什麽?”
林兴娣示意她打开看看,黄竹芳照做,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略有年代感的长命锁。
正面是一个胖嘟嘟的肚兜小宝宝,旁边印着一串数字,还有四个中文大字,长命富贵。
反面印着一只小动物,是黄竹芳的生肖
“你出生时,医院给的长命锁。”
“现在物归原主了。”
“这……”忽然之间,黄竹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麽才好,她只是怔怔地看着手上这枚小小的长命锁,翻过来,又翻过去,试图能再多看出些什麽。
林兴娣把茶杯放下,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她的目光紧紧落在黄竹芳的脸上,透过她的脸,去怀念另一个人。
“你跟她长得很像,真的很像。”她陷入回忆中,笑了一下,“特别是人中,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女儿。”
黄竹芳擡头,与自己的小姨对视。
客厅里的灯光落在她脸上,暖黄如玉,却也能照清楚她眼角的细纹,以及皮肤上星星点点的褐色斑印。
她已经四十岁了。
黄竹芳忽然想问些别的。
“小姨,这些年,你在美国过得怎麽样?”
林兴娣笑着,“如你所见,还活着,那应该算是不错。”
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晃了晃,“介意吗?”
黄竹芳摇了摇头,林兴娣拿起打火机,低头点火,然後轻轻喷出一口烟。
她抽的也是万宝路白金。
“你回来找过我吗?”黄竹芳问道。
林兴娣摇了摇头,笑意不变,依旧是淡淡的,但是眼睛却没有在笑。
“收养你的人家,对你挺好的,我没有必要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了。”
林兴娣又抽了几口烟,然後抖了抖烟灰。
“跟你讲讲,之後的故事吧。”
林兴娣出狱後,无处可去。
她辗转几地,到处打工。
她想过去找小敏还有柔柔,但是没有人知道她俩的下落。
柔柔的老家就在容城,她的孩子已经很大了,没有再上学,得知自己是来打听柔柔的下落时,那个孩子的神情立马变得凶狠。
“我不认那个下贱的妈!我没有妈!”
那天林兴娣一个人沿着荒废的铁路走了很久很久,想着自己的出路。
铁路两旁是胡乱生长的野草,就像她自己一样。
她擡头看深灰色的天空,企图能找出一点指示,告诉她,该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