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川回忆着什麽,却始终抓不到重点。
脚步声传来,应当是林莺扔完垃圾上来了。
他看过去,林莺蹙眉也看着他:“裴总,老房子走廊太窄,您还是别在这了,快回去吧。”
“林莺,你和我离婚是因为你母亲?”裴予川试探道。
林莺眼神闪躲:“裴总,你快回去吧,被邻居们看到了不好。”
裴予川见林莺一副拒绝沟通的神情,他软下来,想要和林莺复合,还需要些时间。
他颔首:“好,我不打扰你,下次再来。”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林莺上来,裴予川下去。
回眸看了眼,林莺决绝地进了房门。
裴予川回头,回了车上。
坐在後排,他微微阖眼,试图弄清楚林莺离开的原因。
可他的回忆里全是和林莺的温馨场景,越想越混乱,唯一的直觉是关于林莺的母亲,裴予川睁开眼睛,给吴其发去了信息:[查一下林莺的家庭关系。]
车子往市中心平层的家开去,中途,裴予川改主意:“回九和山庄。”
司机换了方向,开往九和山庄。
吴其的效率很快,临近晚饭时间,他直接打来了电话。
“老板,太太家的家庭关系很简单,家里只有她一个,父母都是南城人,母亲叫倪韵,父亲叫林正信。”吴其的声音很轻,背景音还是年会的声音。
裴予川坐在书房,手上燃着一支烟,桌上的栀子花烟灰缸干干净净,他一直没舍得用,旁边还有一个其他的烟灰缸。
听到吴其的汇报,他点头:“还有吗?”
“有,太太的父母在她十八岁那年离婚,原因是太太父亲林正信出轨,离婚後他便了无音信,我这边查到太太母亲倪韵离婚当天出了车祸成植物人,一直在南郊疗养院治疗。”
“後来太太上大学後两年修完学业,被信威娱乐发掘,进入娱乐圈。”
听完这些,裴予川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脑海里的稀碎线索慢慢拼接起来。
他坐在书桌前,出神地看着电脑的荧光。
原来林莺一直以来都过得那麽辛苦。
吴其的声音还在继续:“老板,林正信名下有家公司,叫邻通外贸,裴氏子公司在很久之前和邻通外贸有过合作,但现在我查到邻通外贸的法人变成了太太。”
“按照官网公布的变更信息,邻通外贸在五年前法人变更,没多久公司便被强制执行,执行标的三百万,一年前执行款结清,公司状态恢复正常,执行款是太太缴清的。”
裴予川瞬间明白林莺为什麽讨厌潜规则。
有这样的父亲做前例,按照林莺的性子,她绝不会接受做那些已成家男人的情人。
手上的钢笔被裴予川拆解开来:“还有吗,林莺母亲的事情?”
吴其点头,听筒里人声嘈杂,应当是年会散场:“有,太太母亲一直在疗养院接受治疗,但半年前忽然从疗养院离开,根据疗养院公布的消息,应当是倪韵被选中,做了美国某实验室的植物人苏醒试验志愿者,之後的信息便查不到了。”
裴予川若有所思点点头,之後林莺母亲应当是治疗成功,林莺带她回了国。
难怪这半年他怎麽都遇不到林莺,原来她和母亲一直在美国。
挂了电话,裴予川渐渐梳理清楚,林莺的心思也逐渐清晰。
为了供给母亲的疗养费,林莺才会进入来钱快的娱乐圈,又因为父亲的事情,她始终拒绝潜规则。
去年夏天,林莺得知了实验室志愿者招募的消息,为了筹钱,她贸然答应和他结婚。
婚後,林莺一边拍戏一边抽时间去疗养院,悄悄照顾母亲。
今年夏天,志愿者计划啓动,林莺要带母亲出国,遂和他猝然离婚。
倪韵治疗很成功,林莺和母亲回国。
裴予川揉了揉额角,心中却开始刺痛。
林莺这些年的经历是他无法想象的,她一个弱小的身躯居然能爆发出那麽多能量。
她不想复合,下午的时候裴予川很生气,但现在只有无尽的心疼,而自己居然如此失职,婚後都没有发现林莺的异样。
林莺坚韧又善良,这些光辉在她身後若隐若现,无形中影响着其他人,或许这正是当年他在酒吧对林莺産生异样情愫的原因。
心疼的底色之上,裴予川逐渐後悔,如果他一开始就调查到这些,事情或许会不一样。
林莺可能不会如此决绝地离开,也不用一个人那麽辛苦。
有他在,他会替她处理好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