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曾经天真地不愿相信他们说的话,她以为小象是会心疼的。
毕竟在漫长的囚禁岁月里,那是唯一给过它食物丶替它擦洗身体的人。
可当她真正在温言蹊脸上看到那种接近于受伤,却又隐忍不发,痛苦的丶扭曲的丶像被什麽东西撕扯他,饱受折磨的表情。
浮现在她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当初你在我手上扎铅笔芯的时候,我也是这个表情吗?
和昨天有说有笑的午饭不同,今天这顿饭沉默的像行刑。
从第一道菜上桌到温言蹊摔筷起身,前後不过十分钟。
他甚至没给江枝擦嘴的时间,冷着脸钳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拖。
他身高腿长,完全不管不顾的时候,江枝跟到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一路上“我们去哪儿啊”“哥你走慢点”,在温言蹊那全成了被忽视的耳旁风。
江枝的侥幸彻底消散,恐惧从脚底渐渐升腾。
所以,温柔体贴的温言蹊,只是基于她听他话的基础。
只要她有一点点出格,他就还是那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在棠里那个下午被她刻意遗忘的屈辱记忆再次涌上来,江枝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
被他攥在手里的胳膊,淡青色血管突突在跳。
她想拽住温言蹊,想求温言蹊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温言蹊却不管她的行为。
他更用力地把她往前拖,像嗜血的疯狗。
电梯里镜面像无数面的审判,每个镜中的她都在发抖。
房门刚合上,她就被推进落地窗边的肉色单人沙发。
真皮面料冰得她一颤,江枝想起身,温言蹊已经单膝压上沙发扶手,阴影完全笼罩住她。
窗帘敞着,车流人群在脚下流淌成河,车灯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让江枝捂着嘴巴,一动不敢动。
温言蹊冰凉的指尖却扳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向窗外:“看见了吗?这个高度,随便哪个擡头的人都能看清,你和你哥哥在做什麽。”
羞耻和恐惧,让江枝的颤抖从脊背蔓延到指尖。
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别”字还未成型,就被掐灭在唇边。
就在这时,手机“叮铃”一声炸响。
温言蹊动作一顿,微微掀起眼皮,从挂在沙发背上的外套里摸出她的手机,指纹解锁一气呵成。
屏幕亮起,温言蹊把手机屏幕转过来。
微信上蹦出来的第一条未读,来自林叙白。
偏偏是他。
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的消息像一记耳光,甩在江枝脸上。
江枝眼睁睁地看着言蹊眼底最後一丝理智被这个名字焚烧殆尽。
恐惧像潮水般漫过喉咙,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连求饶的力气都被抽干。
她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被动接受他的惩罚。
林叙白的消息在温言蹊手里又一次跳出来。
温言蹊看完,将手机塞回她颤抖的掌心。
眼前的字在摇晃,江枝费了好大力气才看清。
他问的第一条是:下午还来教室吗?
第二条是:今天来教室的人多了,需要帮你占个座位嘛?
江枝以为是林叙白发来的消息正常,所以温言蹊打算在这件事上放过她。
她刚要放下手机,听见温言蹊冷的像淬了冰的声音:“告诉他,你在和你哥睡。”
江枝猛地擡头,瞳孔里盛满惊恐,拼命摇头。
“为什麽不能告诉他?”他修长的五指骤然收紧,在她腕上掐出深红的指痕,“是觉得你哥见不得人了,对麽?”
疼痛与恐惧交织成网,把江枝裹的喘不上气。
她曾无数次见过外表温柔的温言蹊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曾经在拙政园的紫藤花下,撕碎温万华不小心掉出来的那张他妈妈的相片;
在油画展厅里,面无表情喝下江芸递过来的沸腾热茶,只为了让她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