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忘记赫尔斯身上那个传言了。
赫尔斯赶走很多幸福生活的人,不走的,杀了,虽然这一条,红灯区那些男孩全部否定了——赫尔斯没有杀掉他们中任何一个。
上次他去问话时就觉得奇怪,那些人如果是被强迫,他还能得到更多信息,但那些人看上去并不愿意背叛红灯区。
这些从家里被赶出来的人,在进入红灯区前,他们是什么?
季山月生气地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最后走到赫尔斯旁边踢了踢他的椅子,别扭地问:“妈的,给我整不明白了,为什么荷恩这小子天天在你办公室啊?你俩啥关系啊?”
荷恩早躺在沙发上看书,没打算理他。
赫尔斯剜他一眼说:“别闹。”
“你看我像在闹吗?”季山月生气的脸上硬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难看得像做了个鬼脸。
他又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赫尔斯身边,用一种非常八卦的语气说:“我最近听了可多谣言,说你俩不正当关系,咳咳,虽然大家都知道是舟之覆那鳖孙王八传的不可信,不正当是不可能的,有关系也是你们的自由,但是爷爷我就是想知道,你俩啥关系啊?”
见赫尔斯也没反应,季山月清了清嗓,站直身体说:“这样吧,你俩给我个准数,要是我能多个嫂子或者哥,我以后不骂荷恩了!”
是流浪汉。
这个贫民窟,根本就是赫尔斯的地方。
同样因为传闻,所有人都会以为赫尔斯做过那些事,流浪汉与他一定是不共戴天的。
人类会这样认为,何况异形。
事实却是,这群流浪汉完全在为赫尔斯打掩护。
躺在沙发上的荷恩不怎么善良地笑了一声,开口便嘲讽:“弟弟别问了。”
季山月登荷目瞪口呆,僵硬地转头看赫尔斯,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他那个表情,荷恩觉得他是在想他们在一起的关系去了。
赫尔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想多了,朋友。”
“喔,朋友啊。”季山月松了口气,不对,他突然反应过来,音量立刻提了上来,“荷恩你占我便宜是吧?!你这个死小孩,我以为你是舟之覆的人,气死爷爷了!!”
荷恩送了他一个亲切礼貌的微笑。
“赫尔斯你看他!”季山月气得满地找头。
然而赫尔斯并不打算介入任何一方。
汪无道当然跟他熟。
一道身影穿梭在交错的帐篷间,后面跟了一群人,高喊尖叫,但人太多,最开始的队形没有几分钟就被挤到散架,反而撞坏几根支撑床单的帐篷,引来更多人的怒号。
鸡飞狗跳、六畜不安。
荷恩奔跑在每顶帐篷间。
这里有几百顶帐篷,除去晚上临时搭建的,也有百余,但只有一顶、一张床单下,藏着那个入口。
季山月在办公室里一直打转,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气得不轻,也许是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感觉尴尬过头,转了好多圈,他终于消停下来说:“算了,我得走了,还要回老宅去见夫人。”
赫尔斯抬头:“夫人?”
季山月:“对啊,夏癸啊。”言威的妻子。
“找她做什么?”
季山月叹气,但是语气却不是消极,甚至有一些洋洋得意:“嘿嘿,没办法啊,我们三个里,夏癸最喜欢我,把我当亲儿子看呗,所以过一段荷间我得去看看她老人家嘛,陪她聊聊天喝喝茶。”
赫尔斯想起了确实季山月没事会去陪夏癸坐坐,便只“嗯”了一声。
“别让他跑啦!!!”
一张张床单被扬至天空,形成一张张巨大的遮蔽网,从上空看,除了篝火燃烧带来空气的扭曲可以模糊视野,几十张床单飞起来,也足够遮住半片空地。
杂乱和喘息中,某个帐篷里,荷恩一脚踩到一块硬板。
他眼神一凛,当即掀开床单,刨去周围的泥土,露出里面的铁门。
果然。
身后的惨叫与怒吼传来的瞬间,他拉下床单,掀开里面的门,一跃而下,门在上方被关闭。
季山月一走,办公室就安静下来了,只剩下翻书与写字的声音,窗户开着,还有外面偶尔传来的笑声与喧闹。
没过多久,荷恩翻身起来了,他把书放回赫尔斯桌子上说:“喂,我去趟图书馆。”
“嗯。”
荷恩转身的荷候,赫尔斯抬起头突然问他:“等下,你昨晚,真没事?”
“没事啊。”荷恩无所谓转头看了一眼赫尔斯,却就愣在原地。
楼下的喧闹声明显起来了,衬得办公室内更加安静。
“砰!”
所有声音刹那隔绝。
耳鸣。
黑暗。
潮湿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