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顏韶桉本是面帶不悅,驟然一聽這一聲,像是帶了鉤子的輕膩聲響,騷在了他的心頭,酥酥麻麻,叫他不自覺眼神閃爍,喉結滾動。
孟禾鳶深吸了一口氣,伸手開啟了門,“你……”,對上了外頭劍眉星目的視線,話語倏然憋在了喉嚨裡,面龐慌了一瞬後即刻鎮定下來,便要冷著臉關了屋門,卻被顏韶桉伸出胳膊擋住了。
“你做什麼,放開。”孟禾鳶扒拉著他的胳膊,結實有力,完全不是她能撼動的,一股沖天的酒氣繚繞在她身側,顏韶桉眼眸中是一片洶湧的醉意。
顏韶桉看著眼前的女子,縷縷髮絲垂在臉頰龐,雪膚玉肌,紅唇嬌豔,層疊輕紗攏在身上,杏眼如瀲灩輕波,眉眼如遠山青黛,他從未見過孟禾鳶這般嫵媚風情的一面。
叫人、叫人瞧了欲血沸騰。
孟禾鳶警惕的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顏韶桉啞聲:“阿鳶,你怎麼能來東府呢?你明知道我恨急了他們。”
孟禾鳶冷冷的看著他:“容我提醒二爺一下,我去哪兒不關二爺的事,若二爺再糾纏不休,鳶娘便報官了,我相信二爺並不想叫外人都知曉您欲糾纏前妻的舉動罷。”
她生的這般招人,吐露出的話語卻這般無情,一下子澆滅了顏韶桉的一腔怒意,取而代之的是四肢百骸的沸騰。
顏韶桉看著藏在門後頭的女子,倔強的目光後是掩藏的懼怕和躲避,心頭升起一股不舒服的、堪稱難受的感覺,他們曾經那般攜手相敬如賓,恩愛斐然,如今她卻怕他、躲他。
顏韶桉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你是待罪之身,大伯他嚴苛古板,你在這兒不會好過的,我把你送走好不好,你待在府外,遠離這兒。”,顏韶桉說著就要來拽她的手,孟禾鳶一閃身躲開了。
顏韶桉狠下了心扉,步步緊逼:“阿鳶,在這個世上,你只能依靠我,你離了我,活不了,我是為你好,你乖些,就算已經休妻,你也不能離開我。”他的聲音如惡鬼一般,叫人噁心。
孟禾鳶怎麼也沒想到顏韶桉竟這般明目張膽,他不是最要臉面了嗎?
她恨急了,死死咬著下唇,視線搜尋著該如何脫身。
驀然間,一道身影閃了出來,對著顏韶桉的後脖子一個手劈,顏韶桉話語戛然而止,眼睛一閉,直直的倒了下去。
月色高懸,一道雪青身影踏著寂寂冷輝站在屋外,天際墨雲翻滾,若隱若現的遮掩著圓月,寒涼氣息籠罩著高大身影。
孟禾鳶驚愕的看著倒在地上的顏韶桉,被驚嚇得腿一陣陣發軟,她顫顫怯怯的看著顏韶筠,半響沒有說話。
月輝傾瀉下,顏韶筠如玉的臉頰半隱在陰影中,喜怒難辨,孟禾鳶敏感的察覺到,顏韶筠現在很生氣。
果然,顏韶筠似笑非笑開口:“長本事了,嗯?”,他視線灼灼的看著她單薄的身影,細的能折斷的腰若隱若現。
第28章
寒風吹得孟禾鳶打了個哆嗦,鼻頭都被凍的紅了起來,她只著輕紗的身軀細細的抖著,被顏韶筠這樣冷漠的眼神看著,無措的垂下了頭。
她以為他氣到不想理她了呢,便事事不敢太過期待,二人的關係不平等,孟禾鳶總是在時時擔憂,為未曾發生或是明日而擔憂。
顏韶筠把昏倒的顏韶桉拎了起來,交給了一旁在暗處守著的暗衛,“把人扔到梅姨娘門前,身上倒些酒,旁邊再擺上碎了的酒瓶子。”
暗衛把人接過去,扛著往西府而去。
顏韶筠進了屋,關上了門,阻隔了冷氣,孟禾鳶怯怯的跟在他身後,攏了攏衣衫:“兄長……”,顏韶筠垂眼看她做戲,二人僵持著,誰也不說話。
半響,顏韶筠煩躁出言:“身子可好些了?”
孟禾鳶當即:“好了,本就沒有吃多少,我拿捏著分寸呢。”她快而急的說。
顏韶筠氣笑了:“膽大包天,你倒是本事大,過來。”
孟禾鳶聽話的走了過去,被顏韶筠一拽,跌坐在了他的腿上,大掌隔著輕紗掐上了她的腰身:“穿成這樣,是在等誰?”,低沉的嗓音沙沙啞啞的騷在她的心頭,孟禾鳶面紅耳赤的隱忍著叫他撩撥。
一別幾日,彷彿二人間的彆扭消失殆盡,顏韶筠含情目微微上挑,閒適而漫不經心的看著她。
孟禾鳶抵擋不住他的視線,腰身被摩挲的早就軟塌了下來,紅潤的唇輕咬不願承認:“沒有在等誰。”
她儘量忽略腰間的灼熱,眸色慼慼:“兄長,我想見一見我母親。”
“我們的關係被人發現了。”孟禾鳶惶惶道。
“你覺得誰會給你下毒。”顏韶筠反問,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慌張。
孟禾鳶心裡頭隱隱有預感,她把範圍縮小到那麼些人,“我父親的事我二叔應該有大半的功勞,這個世上,除了他,還有誰會這麼想讓我死。”,她聲音低落,叫人生出了憐意。
“顏韶桉的事應該與他無關,兄長,可是你做的?”,她抬起頭問,眼眸裡是並不怎麼明顯的不信任。
顏韶筠神色淡淡:“我說不是,你會信嗎?”
大約會吧,孟禾鳶猶豫的在心裡頭回答。
“孟逸文表面同顏韶桉交好,實則也是瞧不上他,謠言之事不過給了他順水推舟的機會,一箭三雕,你放心,你母親那兒我一早便轉移走了,你二叔倒是有點心眼子,這筆賬我記下了。”顏韶筠笑笑。
孟禾鳶聞言緩緩傾身,在他臉頰處落下一吻,輕似羽毛:“兄長,我何時能見我母親。”她又柔柔的反問。
顏韶筠笑意浮上了眼眸:“莫急,過幾日我便安排。”
他的手掌徐徐鬆開,而後上移,摸到那細細的衣帶,手指靈巧一繞,衣帶鬆了開來,孟禾鳶緊張的輕輕推了他一把:“別,這兒是霽月居,外頭有人,兄長還是快些走罷。”
眼下是深夜,三太太已經睡了過去,東廂房是霽月居後獨立居所,三太太特意叮囑了女使婢子不準來打攪她,所以不必擔憂外人瞧見。
顏韶筠炙熱的氣息落在她耳邊,廝磨呢喃:“不走。”
孟禾鳶膽戰心驚的捂著嘴,夜色靡靡,生怕叫外人發覺,偏生顏韶筠似是故意而為,跟她對著來,不知過了多久,月光被濃墨般的烏雲遮了去,孟禾鳶脊背上泛起細密的汗水,像是一顆顆玉珠,汗溼淋漓,她咕噥唸叨:“若我日後能同母親光明正大的住在一處,定再也不想回來,簡簡單單作一個普通人便好。”說完便陷入了沉沉昏睡。
顏韶筠撫著她的長髮,神色倏然暗了下來,如今孟逸寒遭千人唾罵,孟家大房被抄了家,她同顏韶桉沒了關係,獨身一人出了顏府,也抵不過被流放,而她又生的這般招人,下場又怎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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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韶桉隔日睜眼時腦子空白了一瞬,隨後便覺脖子一陣生疼,他費力起身腦子一時想不起來發生了何事,只依稀記得昨日吃醉了酒,然後後面的便不大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