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鬥志的方皇后自然不會再忍江貴妃,她照著江貴妃那翻飛的紅唇就是一掌,當那清脆的耳光聲響起,整個坤德宮都安靜了下來。
江貴妃呆愣了一下,直到嘴上火辣辣的感覺將她驚醒,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還從來沒有在方皇后這裡吃過這麼大的虧呢,想都不想便嗷的一聲撲向方皇后,“賤人你敢打我,我打死你,殺了你!”
李庭蘭三人進去的時候,就看到滾在地上的兩個女人和周圍一群大呼小叫乍著手卻沒人敢上前將人分開的宮人們。
“這,這是怎麼了?”雍和公主和郭琪都傻了眼,“地上的人是誰?”
“公主,郭姑娘,快讓人,不,你們去,將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分開,”李庭蘭捏了一把還有些呆愣的郭琪,“別怕,快去!快!”
說罷她徑直衝了過去,一把將江貴妃的肩膀給摁住了,“皇后娘娘,貴妃娘娘息怒。”
雖然江貴妃更嬌小些,論年紀也比方皇后要大上幾歲,但明顯江貴妃更加敢打敢拼,而且出手也更有章法,李庭蘭得將人給摁住了,不然方皇后的臉真的要被她毀了。
郭琪被李庭蘭給掐醒了,她立馬跟在李庭蘭後頭抱住江貴妃高高抬起要踹向方皇后的腿,“貴妃娘娘!”
雍和公主也撲向方皇后,“母后,母后您怎麼樣了?萬萬不可啊,您消消氣。”
江貴妃被李庭蘭和郭琪給攔住了,方皇后終於有了報仇的機會,她不管不顧的撲在江貴妃身上又抓又撓,“你敢以下犯上,你這個下作行子,我,我,”她到底是大家閨秀,打架頭一回,髒話會的更是有限,“我打死你,打死你!”
江貴妃只覺得渾身都是疼的,她掙扎著想重新撲向方皇后,這個死驢臉敢打她,也不看看她是誰,今天非給她點顏色瞧瞧不可,也不看看是誰給她的皇后之位?
奈何抓著她胳膊的手臂太有力了,江貴妃掙扎了幾次都擺脫不開,她不由回頭斥道,“你放開本宮!放開!”
李庭蘭自打回到李府之後就開始注意鍛鍊身體了。李顯壬給李庭萱請的師傅到了之後,李庭蘭雖然沒跟著學,但有空了也配在李庭萱身邊跟著伸伸胳膊踢踢腿的。加上何氏又是個將孩子養的胖乎乎才有成就感的人,李庭蘭的食量在她有意的調理下大了許多。現在想箍住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人簡直不要太容易。
所以她並沒有理會江貴妃的怒吼,只一臉急切的道,“娘娘息怒,您息怒啊。”
郭琪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了,她看著方皇后落在江貴妃身上的拳頭,心裡大笑,手上也更用力了些,“貴妃娘娘,你不能啊,你會將皇后娘娘踢傷的。”
只有雍和公主是在認真的攔方皇后,但她身上沒有四兩力,方皇后又是尊長,她哪裡攔得住暴怒中的方皇后,這會兒更是淚流滿面,“母后,母后您醒醒神兒。”
建昭帝是和郭太后同時趕到坤德宮的,他收到攬秀宮太監的稟報,說方皇后打了江貴妃,雖然心裡不怎麼信,但還是推開懷裡的小妃嬪,讓人抬著自己往攬秀宮來了。
“母后您怎麼來了?”建昭帝笨拙的由兩個力大的太監半攙半抬的從肩輿下來,正看到郭太后也下了轎輦,身後還跟著個面生的命婦。
郭太后沒好氣的瞪了建昭帝一眼,“你的大小老婆打起來了,我這個當婆婆的能不來嗎?真是活著什麼事都能見著,鄉下老財主家裡也出不了這樣的事!”
建昭帝尷尬的抹了把頭上的汗,在太監的架持下快步跟著郭太后往殿裡走,“江氏雖然小性了些,但卻不是個不懂事的,方氏真是越發的不知所……”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江貴妃甩開身後的一位姑娘,惡狼一般撲向方皇后,“姓方的,我殺了你!”
“啊~”雍和公主直接撲到方皇后身前,硬生生捱了江貴妃一記耳光,那原本白嫩的臉頰上立時浮現出幾道血印來。
“雍和,”方皇后已經看到郭太后了,她委屈的什麼也顧不得了,抱住雍和公主放聲大哭,“雍和啊,我可憐的雍和~”
郭琪和李庭蘭交換了個眼神,利索且乖巧的就地跪了,“臣女見過皇帝陛下,太后娘娘。”
郭太后睨了一眼還有些晃不過神來的建昭帝,輕嗤一聲,“江貴妃真是好身手啊,未進宮前在孃家是不是時常跟人打上一架啊?”
江貴妃哪顧上理會郭太后,直接撲到建昭帝身前,抱著他的腿放聲大哭,“皇上,皇上您可來了,她們,她們都欺負啊,您看看我叫她們打成什麼樣了?”
建昭帝哪怕心長在肋骨縫裡,也沒臉說江貴妃被人欺負了。她只是身上的衣裳被扯爛了,頭髮也亂了,但臉上也只有一個巴掌印兒。而抱著雍和公主的方皇后,披頭散髮的不說,臉上也是又青又紅的,嘴角似乎還有血跡,被扯開的衣領下還能看到脖子上的血痕,“起來好好說話。”
建昭帝對兩個女兒還是疼愛的,尤其是一向沉穩安靜不爭不搶的雍和公主,他也是憐惜的,這會兒看到她臉上的幾道血痕,建昭帝火氣上湧,“江氏你真是瘋了,雍和是個姑娘,你怎麼能往她臉上招呼,這要是留下疤痕,她可怎麼見人?”
那邊雍和公主也抽泣出聲,郭太后則一迭聲的喊,“太醫呢?快將太醫都傳過來!”
她看到跪在一旁的郭琪和李庭蘭,“給她們也好好瞧瞧,琪姐兒你臉上是怎麼回事?誰打的?”
郭琪從小到大別說經過,見都沒見過這樣的事,這會兒只恨建昭帝和郭太后來的太早,她沒想好怎麼趁亂也揍江貴妃幾下呢,“我的臉?”
被郭太后一問,郭琪才意識到自己臉上也火辣辣的,她伸手去撫,“臣女也不知道,可能,”她瞟了一眼江貴妃,“是臣女無能,攔不住貴妃娘娘。”
“李姑娘你呢?可有事?”郭太后又去看李庭蘭,見何氏已經衝到她跟前去了,不免有些尷尬,好在李庭蘭只是裙襬亂了些,雖然額間見汗,但臉上並沒有受傷,便也放下心來。
李庭蘭低頭回道,“臣女一直在貴妃娘娘身後,並沒有傷著,”說話時她的手已經撫上了另一隻胳膊,江貴妃哪裡是個肯吃虧的,見她不肯鬆手,便在她胳膊上打了兩拳。
郭太后自然注意到李庭蘭的小動作,冷哼一聲,“貴妃娘娘真是好威風啊,也是,一國之後你也打得,臣下的女兒又算得了什麼?你放心,回去之後她們的父祖一定會上請罪摺子好好向你道歉,求得你的原諒。”
郭太后不問,建昭帝都不知道坤德宮裡還有外臣之女,他看著李庭蘭和正在低頭替她揉肩的何氏,“你們是哪家府上的?”
李庭蘭叩首道,“回皇上的話,臣女祖父乃武英殿大學士李顯壬。”
建昭帝眉心微跳,自己這位貴妃娘娘也真能找事。打了郭琪還好說,到底是自家親戚,可傷了李庭蘭算什麼?傳出去她的名聲還能要麼?“江氏,你真是!”有個毆打外臣之女的名聲,將來晉王要封她做太后,只怕內閣都不會給透過。
江貴妃可憐巴巴的抬頭看著建昭帝,“皇上,臣妾被她們幾個合夥欺負,您不幫著臣妾,還兇我?”她的淚水簌簌而下,“這裡可是坤德宮啊,到處都是皇后的人,若不是皇上您過來的及時,臣妾可哪還有活路啊?”
“是啊,這是方皇后的坤德宮,你跑過來做什麼?是皇后命人將你召過來的?”郭太后聲音悠悠響起,“你一個妃妾,跑到中宮這裡大鬧,將宮規視為何物?”
看著跪了一地的女人,建昭帝真想轉身就走,“來人,將江氏送回攬秀宮,三個月內不許踏出宮門一步,”他看了一眼冷笑連連的郭太后,“母后,不如讓青柳過去好好教一教江氏規矩,她這半年真的是越發不像話了。”
“傳哀家懿旨,貴妃江氏恃恩而驕,恃寵傲上,有失婦德,難立於高位,今黜其貴妃封號,貶為靜妃,於攬秀宮中悔過靜思,無召不得外出。”郭太后並不打算這麼輕易饒過江貴妃,秦王如今在外搏命,晉王母子還想安然高臥?
“皇上!”江貴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當了近十年的貴妃,就這麼成了“靜妃”了?還要禁她的足,“皇上您救救我,不是這樣的,是她們要害臣妾,”
她轉頭飛速的去看一直縮在榻上的謝寒雨,“是皇后,雍和讓賈氏在外頭罰跪,賈氏可是懷著小皇孫的,現在眼看要落胎了,臣妾才過來找皇后理論的。”
謝寒雨這會兒直想原地消失。不,剛才坤德宮正殿打成一團的時候她就想消失了,但她不敢動,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好像懷孕了。前世她沒想過要靠孩子上位,但現在不一樣了,有了這個孩子,在李庭蘭要算計自己的時候,晉王才會保她。
所以她眼睜睜的看著李庭蘭和郭琪拉偏架,困住江貴妃讓方皇后打她,她也沒有出聲提醒,只將自己當個透明人。閉著眼睛在那邊裝昏迷。
便是聽到江貴妃被貶為“靜妃”,謝寒雨也沒有“醒”過來。
郭太后自是已經聽說賈氏見紅的事了,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太醫,“徐太醫是婦科聖手,你先給賈氏看診。”
徐太醫滿腦子想著自己會不會被滅口呢,聽到郭太后差遣,如蒙大赦一般奔到謝寒雨跟前,仔細為她診了脈息。方回到郭太后跟前,“稟太后娘娘,皇上,這位,”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榻上的女人,“這位貴人身體底子極好,雖然動了胎氣,只要悉心調養,再喝上幾天安胎藥,便不會有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