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盧珍翻身下床,“這銀票是她給我的,自然是想見我,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珍兒你,”盧瀚被突然開口說話的盧珍嚇了一跳,“什麼給你的,這事和你沒有關係。”
盧珍已經擦乾了臉上的淚,“就算不是給我的,我也要去。而且我是個女的,進出也方便些,即便這事如你們猜的那樣,是有人給父親下的套,那我去比兩個哥哥去也更合適。”
剛才盧珍發現那棉衣裡的一張帕子,上頭繡著一棵青松,她記得清楚,謝寒雨說過,她不喜歡那些嬌豔芬芳的花卉,她喜歡松樹,她還說女子要做樹不應該做取悅他人的花朵。所以這是謝寒雨給自己的暗號,是她想見自己。
“我可是未來的晉王妃,便是被人抓住了,最多就是不做這個王妃,誰還能將我怎麼樣?”盧珍將那身棉衣抖開,“我就裝作是去尋親的,到時候多給守門的兵士塞些銀子,說不定就混進去了。”
“你想的太簡單了,”盧赫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妹妹還來添亂。
盧珍冷笑一聲,“那你和我說個複雜的?來來來盧將軍你告訴我,你準備怎麼進王府?等著晉王給你開門嗎?”
盧赫倒真在考慮,“我可以買通京衛營的兵士,悄悄潛入。”
“如果他們真的那麼好買通,那肯定就是個圈套等著你去鑽了,”盧瀚搖頭,晉王再不濟也是皇上親子,宮裡的靜妃也沒有失寵,京衛營再不應心,也不敢為了幾兩銀子隨意放人出入,若是王府出了事,所有守王府的將士都要吃瓜落的。
盧珍撇嘴,“靠銀子進王府,你覺得你能拿出多少銀子來?”
抄家前他們有了準備,各自偷偷留了一些私房,但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怎麼樣,誰敢將家裡的銀子拿出去買通京衛營?盧赫躑躅片刻道,“那也不能你去,你還小,太危險了,要不讓你大嫂子去吧,就照你說的,讓她扮成尋親的人。”
盧珍不屑的一笑,“大嫂認得誰?你還不如讓讓娘去呢,她好歹還能說出幾個洛陽城裡的人名兒來。”
盧珍和哥哥鬥嘴,盧瀚一直在觀察女兒,他有些被盧珍說服了,盧珍是未來的晉王妃,真出了事也比他們更有保障。而且女兒這一年在京城的名聲他也聽說了,照她的脾氣也是能做出不顧一切潛入晉王府的事來的。
但盧珍見到晉王怎麼和他談?女兒的腦子只怕晉王把她賣了她還幫人家數銀子呢,“即便你能進得去,可晉王要見的是我,你知道怎麼應對他嗎?”
“我不認識晉王,但我相信寒雨,那些東西原也是寒雨想辦法送出來的,有什麼事我問她就行了,”盧珍對謝寒雨是無條件信任的,“她和晉王夫妻同心,好怕意思自然就是晉王的意思。”
夫妻同心?盧赫聽不下去了,“你才是晉王妃,怎麼能輕易信一個小妾的話?”他都懷疑家裡該不該繼續這樁婚事了,“母親,你平時都不教她的麼?”
田氏撫額,她怎麼會不教,可也得盧珍聽的進去啊,“你妹子中了那寒雨的毒,聽不得別人說她一句不是,我這個當孃的也靠邊站。”
“難道寒雨不好麼?咱們落了難,有誰肯伸手幫咱們一幫的?”盧珍怒了,“大嫂子孃家就在京裡,她們可來看過一眼?”
盧赫沒想到妹妹會這麼說自己妻子,他看了眼窗外,怕盧珍的話被妻子聽到,“你嫂子孃家只有兄嫂了,但聽說了咱家的事,她大嫂還是讓人悄悄送了衣物和銀子過來,你還想如何?”
盧珍冷笑一聲,“那寒雨送的也是衣物和銀子,也不比嫂子孃家差什麼。”
第148章 V章
一百四十八、
盧赦已經不想再聽盧珍在這兒大放厥詞了,左右他也看出來了,盧瀚內心更傾向盧珍去晉王府,“你想去就去吧,但是不論晉王的意思是什麼,你都要回來一字不落的告訴父親,我想你心裡也清楚,你對晉王毫無助益,若不是父親,你有什麼資格做晉王妃?”
“你以為我願意做什麼勞什子晉王妃?”盧珍沒想到親哥這麼說她,登時怒了,“是你們非逼著我做的!”
“不然呢?你被全城人看到從晉王的馬車上摔下來,不讓你做晉王妃,難道去和那個什麼寒雨做姐妹?”盧赦覺得父母就不該生這麼個女兒,這哪裡是小棉襖,這分明就是個討債鬼。
“行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盧瀚斷喝一聲,“你們回去歇著吧,珍兒坐下,為父和你仔細說說。”
……
東西送出去後,謝寒雨每日都勤勤懇懇的到角門等著,搞得守角門的兵士都有些不落忍,“我說大妹子,老馬不是說了,東西已經幫你送到家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謝寒雨羞澀的一笑,“我這不是想著萬一家裡人有信兒來,或者過來看看我呢。馬大哥的病還沒好麼?要不我做些吃食你們幫我給他帶過去?”
謝寒雨在每次過來搬貨的時候都會有意無意的和守著的兵士聊天,她人長的漂亮又和氣,還善談,再加上廚房的管事是得了吩咐的,有意無意的創造著機會,沒幾天就和守角門的兵士們聊熟了。
大家都知道她是一個人在王府做事,賺的月錢要給家中有病的婆婆買藥。時間久了,她和一個姓馬的小旗聊的最投契,甚至還說自己原本就是姓馬的,被人牙子賣給主家時才被另取了名字,她不願意辱沒祖宗,便再也不提自己的姓氏了。
這麼一來,她就和那個姓馬小旗認了乾親,喊他大哥。等有了機會,她便悄悄將自己準備的包袱給了馬小旗,對外說是自己被關了王府不能回去,月銀也不能捎回家去,只怕家裡的婆婆已經斷藥了。
拜託她新認的大哥替她走一趟,將她攢下的東西和銀子給家裡送去。為了表示感謝,她還拿了自己“做”的兩雙鞋給馬小旗。
實際上她另給了馬小旗十兩銀子,讓他送的也是另外一個地址。
馬小旗原是不想去的,但那十兩銀子太過誘人,而且他也看過那個包袱,裡也了確實除了幾件棉衣和兩張銀票便再沒什麼了。便將心一橫替謝寒雨走了那麼一趟。
當他看到院裡人是盧瀚的時候,馬小旗整個人都有些懵了,直覺告訴他他被坑了,但人都來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將東西一送,便飛也似的跑了。
回營之後馬小旗也不敢告訴任何人,只說自己病了,準備歇上幾日然後使銀子和人換了差使,再不到晉王府這邊來。
“他是病的挺重的,都起不來床了,”馬小旗手下的兵笑道,“不過咱們這種大老粗都皮實的很,躺幾天也就好了,妹子你別擔心。”
盧珍改頭換面一番之後就悄悄出了家門,她到了晉王府之後,在各處遠遠轉了一圈兒。
她知道憑著經驗摸到王府角門處,人還沒湊近些呢,就聽到一聲大喝,“做什麼呢?這裡是你能來的地方?快滾快滾!”
盧珍皺了皺眉壓下心中的不悅,循聲望去就看到幾個執刀的兵士站在一處小門兒那兒,她裝作沒聽見那人的罵聲,走到那幾個兵士跟前,怒力擠出笑來,“見過幾位軍爺,請問軍爺,我要是要尋人,你們能不能幫我通傳通傳啊?”
說著她將一粒小小的碎銀遞到其中一人面前,“我姐姐在這府裡當差,家裡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便想著讓我過來瞧瞧,知道她沒事,家裡的親人也好放心。”
守門的兵士接過銀子,冷著臉道,“走走走,你家裡既然將你姐賣了,還管她死活做什麼?”看在銀子的份上他還是多說了兩句,“這裡是王府,裡頭的人過的好著呢。”
盧珍哪裡肯走,來時會遇到什麼情況盧瀚已經和她說的很清楚了,她又從袖子裡摸了一粒碎銀子捧在手心,“家裡原是打算過年的時候入府求恩典,將我姐贖回去的,結果就聽說王府裡的人都不讓出來了,我娘在家成日的哭,我就想著過來瞧瞧,萬一我姐能出來呢?官爺,求求你們了,就幫我問一問吧。”
那兵士盯著她手裡的碎銀子瞧了一會兒,又和身邊的幾人對視了一眼,才嘆口氣道,“瞧你也是個可憐的,”他將銀子拿到手裡,往巷子深處一指,“那邊還有一處角門,是王府採買進出的地方,你去哪兒等著,趁府裡管事出來的時候問一問。”
盧珍心裡大喜,也顧不得腹誹這些人見錢眼開了,衝他們一福便提著裙子往巷子深處跑去。
“嘖,果然是鄉下來的,跟個假小子似的,”拿銀子的兵士見盧珍轉眼間就沒影兒了,不由感嘆道。
等採買的角門一開,盧珍就不顧兵士的阻攔衝了過來,她在門口守了一個多時辰了,終於叫她給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