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一屋子的人,她死了她的兩個丫頭是必然跑不了的,其他人嘛,也都跟著她下去吧。
“閉嘴閉嘴,”林嬤嬤一掌打在謝寒雨臉上,但此時的謝寒雨已經閉上了眼,沒了聲息。
李側妃和柳夫人都是官宦人家出來的,哪裡會不曉得謝寒雨最後這幾句話的殺傷力,她們驚恐的對視一眼,再看著滿屋子的丫鬟僕婦,“這,這怎麼辦?”
李側妃已經哭出聲來,“我的恪兒……”
林嬤嬤也驚恐的回望柳夫人,“夫人,這可怎麼辦?”聽見這種話,只怕等著她的也只有個死了。
柳夫人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些人都是攬秀宮的嗎?”
程嬤嬤沒了之後,林嬤嬤就是江靜妃身邊的第一得意人兒。這次出宮辦差,她不但帶了兩個小宮女,還有兩個小太監隨行。除了抱著臉哀嚎的那個小太監之外,如今那三個也是臉色青白瑟瑟發抖。
柳夫人緊緊握住身邊大丫鬟的手臂,“嬤嬤,這院子裡上上下下加起來怕得有三十多人,咱們就當什麼也沒聽到成不?”
春琴和夏棋小小年紀便跟著她到了王府,一路從小丫頭做到現在的貼身大丫鬟,可以說是她看著她們長大的,怎麼能就這麼折了進去?
林嬤嬤囁嚅片刻,她很想應下,但又不敢做主,只得看向李側妃,“側妃娘娘您拿個章程吧?”
這會兒叫自己拿章程?李側妃恨的想去撓林嬤嬤的臉,她這個人愛講排場,又自恃身份,從來都是一腳抬四腳邁,今天不但帶了兩個大丫鬟,還帶著兩個心腹媽媽出來。丫鬟她沒什麼捨不得,但心腹媽媽卻是她從孃家帶來的,“我,我能有什麼章程?林嬤嬤,今天這事兒不就是你鬧出來的麼?”
李側妃甩手就要走,“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得回去了,你們就當我今天沒到過這兒。”
柳夫人腦子轉的快,見李側妃要走,立時也帶著人往外退,“姐姐說的是,賈姨娘這邊就交給林嬤嬤吧,剛才不是說一會兒刑部要來人嗎?殿下不在府裡,您在府裡位份最高,說不得要見一見的。”
李側妃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柳夫人拉著跑了,“哎,你跑什麼?”
柳夫人根本不給李側妃停下的機會,“幹什麼,你想被滅口嗎?”
李側妃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林嬤嬤再厲害也不過是娘娘身邊的奴婢,她不敢的。”
“可是她要是發話讓咱們都留在賈氏院子裡不許出來,她要回宮請示娘娘和殿下呢?”柳夫人秀眉微蹙,“你覺得如今的形勢,還有娘娘的性子,她會怎麼做?”
李側妃忐忑道,“可咱們都是上了玉碟的,不是她一個妃母能處置的,而且你我都為殿下誕下了兒女。”
“那咱們身邊的人呢?你保得下來麼?”柳夫人小聲道,“那院子裡可是三十多條人命呢!”
李側妃後悔死了,如今柳夫人管著府裡的中饋,她為什麼要閒沒事過來看這個熱鬧?“可賈氏的話若是傳出去,殿下和咱們誰也跑不了。”她有些不確定晉王是不是真的給建昭帝下毒了,但他可是叫人去殺自己的親兄弟了。
而且那賈氏那麼為晉王奔波,他說捨棄就捨棄了,李側妃再討厭謝寒雨,心裡難免也有些不舒服。
這些道理柳夫人都懂,但她們出都出來了,難道還要回去?而且剛才李側妃推卸責任的時候不挺利索的麼?
“我不管了,反正現在整個王府都被京衛營圍著呢,大不了一府七八百人都死光了,”柳夫人咬牙道,“就看林嬤嬤怎麼選吧。”
她若願意將此事瞞下,那大家都能活,但這話柳夫人是絕不會去和林嬤嬤說的,不然林嬤嬤會直接將鍋所到她的頭上,說是奉她之命。等將來翻出來,她是頭一個倒黴的。
李側妃也是這個主意,她嫌棄的白了柳夫人一眼,“所以我才說讓林嬤嬤拿主意啊,左右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兒頂著呢,我回去歇著了,唉,這一天天都是什麼事兒啊。”
……
李側妃和柳夫人剛回各自院子平復心情,就又被林嬤嬤給請過去了,林嬤嬤已經有了抉擇,那就是賈氏什麼也沒說,老實的喝了落胎藥結果人沒扛過去,大出血沒了。
林嬤嬤的決定讓李柳二人都鬆了口氣,柳夫人更是道,“嬤嬤放心吧,我讓人將賈氏院子給封起來,她院子裡的人這輩子也別再出去了,”賈氏犯了那樣的大罪,她身邊服侍的人原就死罪難逃,處置她們柳夫人沒什麼心理負擔。
三人默契達成,林嬤嬤便要帶人回宮,卻沒想到人才出李側妃的院子,外頭就報說刑部的人來了,而且來的還是刑部右侍郎鍾路。
晉王府長史在建昭帝下令京衛營圍府的時候已經將他給撤了差使。原因無它,能讓晉王給盧瀚寫那樣的密信,長史官做的也不怎麼樣。而王府幕僚之首龍先生在去了潼關之後便再沒回來。底下人便只能將訊息報到李側妃和柳夫人這裡了。
李側妃哪裡願一個人去見外男,直說如今掌著府裡中饋的是柳夫人,硬拉著柳夫人與她同去。
柳夫人便又將還沒走的林嬤嬤給拉上了,府裡出了這樣的大事,有個靜妃娘娘的人在一旁看著,也省得她們回來解釋了。
因為是行刺皇子的大案,審的又是晉王的姬妾,刑部過來的是右侍郎鍾路,他乍一入府,便被大門處密密匝匝的人給驚到了,“這,這是做什麼?”
李側妃輕咳一聲,“我家殿下奉召入宮去了,府裡無人主持,妾也是沒辦法了才不得不出來和大人說話。大人不是要來提審賈氏嗎?我這就叫人去喊。”
鍾路眸子裡閃過一抹精光,據他所知,晉王還沒從宮裡出來,可刑部要來拿賈氏的事卻滿府皆知了,“娘娘是怎麼知道的?”
李側妃輕咳了一聲,“剛才我們娘娘派了宮裡的嬤嬤出來,賞了賈氏一碗落胎藥,也將刑部要來大人提審她的事和大家說了。”
柳氏撫額,她就不應該讓李側妃說話,“來人,將賈氏帶出來交給這位大人。”
鍾路示意身後的兩個女牢頭跟了過去,“你們也去,賈氏到底是晉王的身邊人,她的東西由你們兩個搜檢。”
女牢頭應聲隨著衙差去了,李側妃卻有些不高興,“怎麼還要抄賈氏的東西嗎?”抄家可不是什麼好聽的詞。
柳夫人也道,立時派了自己身邊的嬤嬤,“你們也過去給幫個忙,賈姨娘屋裡可是還有許多殿下的東西呢。”她怕刑部的人萬一往賈氏屋裡塞了不該有的東西,那將來晉王可就脫不了干係了。
刑部的衙差很快就回來了,不但將謝寒雨的屍身抬出來,還押著正謝寒雨院子裡的下人們。
鍾路也沒想到人居然就這麼死了,他走過去將謝寒雨臉上的白布掀起來仔細看了看,冷笑道,“王府落胎藥的配方還真是奇特,居然還有砒、霜?”
江靜妃狠毒和晉王的無情都讓柳夫人齒冷,她淡聲道,“藥是由靜妃娘娘賜下,林嬤嬤親手灌下去的,我和李側妃沒敢攔,又太過害怕,便跑了出來,原以為給賈氏請個府醫過去好好調理一下,沒想到人居然沒了。”
她掌著王府中饋,絕不能落個毒害晉王姬妾的名聲。
她話還沒說完,身邊的李側妃已經開始抽泣,“賈氏雖然跋扈了些,但也罪不至死啊,怎麼好好的一劑藥就沒了呢?”
為什麼一劑藥就沒了,鍾路心裡已經有數了,他看著一臉倨傲的林嬤嬤,“來人,將賈氏的屍首,還有這位林嬤嬤一併給本官帶回去。”
想了想他又道,“還有賈氏院子裡這些人,也都一併帶回。”
柳夫人和李側妃對視一眼,誰也沒敢阻攔,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刑部從晉王府帶了一串人走了。
“這可怎麼辦?”李側妃等人一走立時道,“咱們得趕緊給殿下送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