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温立刻抬手,狠狠扇自己两巴掌:“是我失言,息怒息怒。”
说完,他猛地换道,拔枪对准后方。
轰——子弹擦着夜风飞过去,打向桑适南的车轮胎。
桑适南猛打方向盘,挨着子弹轨迹险险避开。车身被震得发颤,桑适南把车速飙上了一条可怕的红线,慢慢追到了赛温后面。
他降下车窗,嗓子像被砂砾磨过,却依旧喊得清晰:“奚也!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听别人怎么说,我要听你说!”
赛温骂了一声,再度抬起枪。
“够了!”奚也握住枪口,手背青筋突起。
赛温沉默两秒,只好把枪口低下去,再次去打桑适南车轮。
砰——砰——砰——七八声连响,桑适南的车终于失速,轮胎火星四溅,车身侧着滑向路边,熄火停住。
桑适南立马推开车门,弃车徒步追着奚也的车跑。
赛温看着后视镜,忍不住低声:“怎么还追……真是不要命了。”
但很快他就不说话了。
因为奚也在哭。
赛温沉默很久,才问:“要回头看一眼吗?跟他说句话也好。”
奚也摇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来:“继续开。再快点。我不想看到他。”
赛温叹了口气:“你真的要让他带着这种印象离开吗?”
奚也哭得喘不过气,指尖死死抠着座椅:“……我没办法了,赛温,我真的没有办法。三邦谷那边未知太多,我不敢让他来涉险。万一他又像爸爸一样,在那边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车一路向西。
太阳最后的金线被山脊吞掉,天色彻底暗下来。
桑适南的身影停在路中央,胸口剧烈起伏。
前方再没有那辆车的尾灯。
奚也再也看不见追着他的那个人。
桑适南回到家时,整栋屋子安静得不像话。
客厅灯还亮着,桌上的蛋糕和一桌饭菜都已经放凉。
赵锦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他。
桑适南没说话,也没看她,径直回了卧室。
他坐在床边,背对着门,一言不发。
赵锦晴走到门口,停了很久,才开口:“你们俩……”
“是。”桑适南毫不顾忌地点头,“我们在一起了。”
“你要反对吗?”他笑了一下,“反对也没用。我跟他早就上过床了。就在这张床。昨晚我俩还——”赵锦晴走到桑适南面前,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桑适南抬头看她时,眼眶是红的。
赵锦晴看着他:“你觉得你看错人了吗?”
桑适南沉默了一会儿,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赵锦晴继续问,“是没看错,还是不知道?”
“都有。”桑适南声音很低,“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只是……我看不懂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抬手按住眉心,很慢,很痛。
“或者说,我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他。我常常想,时时想,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呢?你怎么想?”
“现在……”桑适南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思索着,“我还是想不明白。我只知道,不听别人说的……只要是他,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他。”
屋子静了几秒。
“那不就行了。”赵锦晴说。
桑适南抬眼。
赵锦晴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他们母子俩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安静坐着好好说过话。
“既然你相信自己。”她说,“那就别犹豫。”
“去把他追回来,去当着他的面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妈?”桑适南眼珠轻轻一颤,掀起了眼皮。
赵锦晴看着他,轻声笑了一下:“当初我跟你爸啊,就是一句话顶一句话,谁都不肯先低头,才会错过这么多年。”
桑适南拧眉:“您跟爸当年不是……”
“不是因为我嫌他太不着家是吧?”赵锦晴替他把话接了过去,“是没错,我确实嫌弃,当初我生下你那头几年,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照顾你,你爸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执行任务。甚至我生你的时候,他都还在外面抓毒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