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眼中的笑意早已褪去,一层一层冰霜附上。
宝知早已感知,她未言,心中的疑惑因此得以证实她爹爹与娘的死并非遇水寇而亡这般简单,抑或她无人提及的外祖家。
当年到底生了什么?
乔氏恍然清醒,忙换了话茬。
深夜,宝知按下此惑,转而继续思考。
一个人会牢牢记住别人的一个善举吗?
为什么?
邵衍。
她的手指在空中慢慢划出他的名字。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为什么?
她猛地坐起,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那包含在那个吻、包含在他温柔地帮她穿上外衫的动作、包含那高高瘦瘦站在最前的背影中的答案。
邵衍喜欢她。他是真的喜欢她。
她用吊桥效应来解释那个吻,用困境下的妥协来解释他的体贴。可是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解释,最后都指向这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邵衍喜欢她。
宝知心慌意乱,两颊热,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从床上一跃而下,在屋内来回踱步。
可热意上了脸,如何都降不下来,她顺势走到窗边,让夜风也贴一贴面。
如此一贴,人反而冷静下来。
为什么,人会去喜欢他人?
因为那人拥有容貌,可以满足自身的虚荣心和养眼?
可是世上美人多,为什么偏偏是其中一人?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喜欢一个,有的人却可以喜欢很多?
邵衍为什么会喜欢她?
只因为她的一次无意的好心?
如果那天不是她,如果她没有出手,这段少年的思慕是否无从谈起?
还是……因为她是京城梁家的遗孤,是南安侯府的表姑娘。
宝知阴了脸。
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她浪费自己的时间思考虚无缥缈的事情吗?
她复躺下,用被衾裹着头。
从小到大,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她若是所有感情都要回应便是将她掰成一百瓣也解决不了问题。
真烦。
为什么一从山上下来就站得那么远,上马车时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占了便宜爽就完事了是吧?
被她恨恨惦记的人这厢也未睡。
关于他遇山难,除开自己的小厮,旁人只把眼盯在长泰郡主身上,隔房的长幼一茬一茬派人去慰问,更不必说老雍王妃老雍王妃满口“肉啊”、“心肝啊”,更不必谈珍贵的补品玩意如流水般涌入院子。
邵衍早已习惯了。
靠着浴桶沿的少年郎露出结实的肩背,即便外头瞧着消瘦,实则布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已经有成年男子的影子。
那骨骼分明的右手轻轻搭在自己的心口,感受到有规律的跳动,就如姑娘在他怀中惊慌的呼吸,叫他心口酥麻。
即便屋内只有他一人,也感受不到孤身一人的寂寥。
三年以来不择手段地悄然打听,不懂神色地接近她的表兄弟。
终于,一切的忍耐与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不想等了。
邵衍起身,扯过一旁的白布,细致地擦拭身上的水渍。
那梦必然是预兆,不能再等了。
任何计划都不是万全的,总会有突事件。
他不能,也不敢冒险。
他自始便是一无所有的人,可他也想将明月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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