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安静地闭着眼睛,连睫毛都不曾颤一下。
若不是真的昏迷着,便是太会伪装,连他都看不穿。
谢昭松了手,那块被他捏住的脸颊肉红了一片,与另一边苍白的皮肤比起来有些过于显眼。
他摩挲了一下指腹,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正当他要踏出门槛时,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道虚弱的女声。
“表哥。”
谢昭脚步一顿,转过身朝着床的方向看去。
崔扶盈两只手撑着上半身,锦缎般的黑色长发滑落在胸前,一双眸子半阖着,犹似在梦中一般,痴痴地望着他。
她的脸被床边的烛火照亮,瞧着比刚才躺着时多了几分生气。
“表妹?”谢昭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温声询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崔扶盈却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谢昭觉得有些古怪,朝着床榻走了几步,低声开口:“表妹?”
崔扶盈怔怔看着他,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表哥?我是在做梦吗?”
他顿了一下,“自然不是。表妹,你可感觉好些了,我让人去叫府医来。”
崔扶盈眉头紧蹙,微微一歪头,肩头的长发软软地滑了下来。
“你骗我,这定是在做梦。”她声音带上了几分委屈,眼睛瞬间起了一层水雾,“表哥明明说过再也不要与我相见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昭一时失语,略微思索了一下才说道:“我并非说过再也不与你相见,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时时见面。”
崔扶盈却是瘪了瘪嘴,“连在我的梦中,表哥都不愿意说些好听的话哄着我么?”
谢昭多有无奈,“表妹,这不是梦。”
崔扶盈忽然低低咳了几声,“表哥可否上前一些?”
谢昭有些疑惑,还是朝前走了几步。
“再近一些。”崔扶盈催促道。
他又走近了几步。
“我如今如此虚弱,表哥难道怕我把你吃了么?”崔扶盈虚弱地说道,“离得这么远,好似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她如今这副模样,倒是与先前不大一样,颇有些像得不到糖就要哭闹的孩子。
谢昭只好走到床榻前,垂眸看着她问道:“表妹究竟有何事?”
崔扶盈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谢昭微微一愣。
“抓住你了。”崔扶盈仰着头朝他笑了一下,“在我的梦里,表哥可不许跑了。”
她的力道并不大,他只要轻轻一抬手,就能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来。
崔扶盈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眼底却隐隐藏着一些不安,被他轻而易举地看穿。
她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谢昭,“表哥,我头好晕,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他盯着她手中那截衣袖,沉默不语。
崔扶盈的语气渐渐没了底气,却还是不肯松口,“你不肯也没用,你的衣袖在我手中,你跑不了的。”
谢昭沉默许久,却是叹了一口气,“表妹,不要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