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知道崔扶盈的声音很好听,似黄鹂出谷,此刻落在耳中却又忽然多了一种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谢昭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对方又开了口。
“表哥,你没事吧?”
他睁开眼睛,眼前仍是一片黑暗,视线没有焦距的落在某处。
“表妹,你回来了?”
谢昭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一个人。
崔扶盈在他面前使了不少小心机,他看破不说破,只因为不在乎。他心知肚明对方对他的所谓爱慕不过是看重了他的身份地位,当这些化为乌有的时候,这份爱慕也会随之消散。
一个伤了腿又瞎眼的谢昭,实在不值得她再冒险回来。
崔扶盈的声音一下子高兴起来,“我找到可以让我们过夜的地方了,就在不远处有一个山洞,虽然脏了点,但是至少不用担心被冻死了。”
她的语气十分得意,谢昭好像都能想象出她说这句话时飞扬的神色。
比起那个总是假惺惺对他微笑,说爱慕他的崔扶盈,这样的崔扶盈或许更有趣一些。
谢昭微微勾起嘴角,语气很是温柔。
“表妹真厉害,今日幸有表妹在侧。”
谢昭难得说一句总中听的话。崔扶盈勾了勾唇角,竟然莫名地很有成就感。
她俯身将吃力地谢昭扶了起来,两人朝着她刚才找到的山洞而去。
好不容易将谢昭扶进山洞,小心将对方放下,她累得浑身是汗。
谢昭靠在石壁上,眼睛闭着,这样肮脏昏暗的环境,也硬生生被他衬出几分脱俗来。
崔扶盈盯着他看了半晌,忍不住弯腰凑上前仔细盯着谢昭的脸瞧。
哪怕让最挑剔的人来看,也是挑不出瑕疵的一张脸,偏偏如今瞎了眼,便像白璧染了瑕,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好起来。
她正看得出神,却不料谢昭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明亮深邃,丝毫看不出对方是个瞎子。
这个距离,谢昭微微颤动的睫毛都一清二楚。
崔扶盈微微一怔,眼眸瞬间瞪大。
“表妹,你在看我吗?”谢昭温声说道。
“没、没有啊。”她中气不足地说道,一时怀疑谢昭是不是根本没有瞎。
谢昭这厮心眼太多,若是假装,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她想到这里,不信邪地伸手在谢昭面前挥了挥,又假装要戳他的眼睛。
谢昭面容平静,眼睛没有半点变化。
她狐疑地收回手。
“我感觉到你的呼吸了。”谢昭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好心地解释道。
“轰”的一下,崔扶盈的脸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红了,连带着脖子耳朵都红了一片。
“你、你感觉错了。”她后退了几步,清咳了几声,“我才没有在看你。”
谢昭没有反驳她,只是低下头微微一笑。
“这里好像有点热。”崔扶盈伸出手在自己脸上扇了几下,余光瞥见谢昭脸上的笑容,脸上的热度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滚烫了。
“这里太热了,我出去吹吹风,表哥安心坐着就是。”她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气氛,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