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有睡好,去问府医讨了个安神的方子,现下已经好多了。”
崔扶盈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终于明白谢昭为何的态度如此奇怪,今日早晨府医的态度又为何如此紧张。
两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会,谢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表妹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崔扶盈抬眼看向他。
“的确有一些话想说。”既然谢昭已经知道了,倒也省得她再找什么理由,崔扶盈十分坦然地开口,“我之所以去找府医帮忙,是想借此拒绝了与方家的婚事。”
不出谢昭预料,他并不意外。
“不过事情与我预想得有些不同。”崔扶盈瞥了谢昭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也有些忐忑,“我本来是想自己解决此事,并不用来麻烦表哥,但是……”她有些低落地垂头,“姨母如今铁了心想让我嫁给方公子,我不想嫁给他,只能请表哥帮帮我了。”
“你为何不愿嫁。”谢昭忽然问道。
崔扶盈微微蹙眉,“我为何不愿意嫁给他,表哥难道不知道吗?”
谢昭黑漆漆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模样,崔扶盈似乎因为他的问题感到愤怒,表情不甚好看。
“我想听表妹亲口说。”他坚持道。
他想听什么并不难猜。
说些谢昭想听的话并不难,她从前便说得十分轻松,现在却不知为何并不想遂了他的心意。
难道她不说那些话,谢昭就要眼睁睁瞧着她嫁给方持礼?
如果真是如此,说明她在谢昭心中的份量也不过如此。
她憋着一股气,“因为我不喜欢方持礼,我不愿意嫁给他。”
“就这样?”
“表哥是想听我说些什么?”崔扶盈直视着他,“不如你直接说出来,我便直接说与你听。我不是个聪明人,还请表哥莫要与我猜哑谜了。”
她目光灼灼,谢昭一时之间有些发愣,骤然回忆起昨晚那个梦境来。
崔扶盈也是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要看进他眼中一般。
他心中的阴暗、不堪,全都被那双眼睛看穿。
那个梦将他彻底扰乱了。
看着对方的眼睛、嘴唇,甚至她藏在锦被下只微微露出的指尖,都让他觉得浑身滚烫发热。
手被反复清洗过,那种黏腻的感觉却依旧挥之不去。他皱着眉盯着自己的手心,甚至不敢攥紧手,唯恐那种感觉又卷土重来。
这样就足够了吗……不,他只是在自欺欺人。
只要想到对方,那种感觉依旧会回来,提醒他是如何卑劣,在对方还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梦中贪婪地感受过她嘴唇的温度。
他呼吸一滞,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从小谢明教导他,君子克己复礼,如果连自己的欲望都无法掌控,他要如何掌控谢家。
谢昭一向做得很好,他从来不对任何东西展现出过分的欲求,他比谢明要求的做得更好,足以让所有人惊叹。
也许正是因为从前他将这种欲望压制到了极点,在那欲望只是刚刚浮出水面的的时候,那水面还未完全展露的、翻涌着的阴影,已经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谢昭神色晦暗不明,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在无意识地打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