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提醒道:“一会宴会上精神些。”
裴玄喉结滚了滚,低低的“嗯”了一声。
时文敬和时渊已经在府门口候着,见两人出来,淡淡颔首道:“走吧。”
三乘马车依次出府,晃晃悠悠的向朝皇城驶去。
不多时,马车缓缓进入皇城,穿过层层宫阙最终停在了举办宴会的长乐殿附近。
安定侯一行人下了马车整理好着装便要入殿,迎面就碰上了大皇子周牧松带着侍从迎面走了过来。
周牧松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时文敬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大皇子殿下。”
周牧松笑了笑,连忙作势扶起时文敬,然后目光放在了时越身上。
时越没在朝堂上有官职,前几年还装作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所以朝中的人对他很是眼生。
“这位便是时小公子吧,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时越回之一笑:“见过大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周牧松摆摆手,视线不经意的扫过裴玄微微一愣,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蹙。
这人好生熟悉,但是具体像谁却又想不起来。
时越见他目光放在了裴玄身上,下意识的便微微一挪,将裴玄挡在身后,隔绝了他探究的视线。
周牧松眉心舒展开问:“这位是?”
时越答道:“回殿下,这是我的侍卫。”
裴玄便没有答话,乖巧的立在时越的后面,脸色淡淡的。
周牧松又多看了裴玄两眼,见他神色淡漠,便没再多问,只笑着对时文敬道:“侯爷,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一同进去吧?”
“殿下请。”
两拨人客套着分道而行,时越他们继续往长乐宫走,周牧松则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去。
走出不远不近后,周牧松缓缓停了下来,对着裴玄的背影若有所思。
周牧松对身边的侍从低声吩咐:“去查查时越旁边那个黑衣侍卫,总觉得他有些奇怪,看看他的来历,是不是和那位有关系。”
侍从躬身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周牧松望着时越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眸色沉沉,心里那点莫名的熟悉感总也挥之不去,像根细刺扎得他有些不安。
时越随着安定侯踏入长乐殿,殿内早已是人声鼎沸。
鎏金铸就的宫灯高悬梁上,映得满殿光亮如昼,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王公大臣们身着各色朝服,或举杯谈笑,或低声交谈,一派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安定侯府入座在西侧的席位上,时越坐下后下意识的环视了一圈,元嘉帝还未到,倒是太子与大皇子皆落座席上。
时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心里暗暗思忖:
上辈子宴会上出的那档子事,倒是引了京城好大一阵子的乐。
自己今日便是坐在这里看戏便好了。
时越在位置上思绪飘来飘去,便一时忘了还有裴玄这个大麻烦,果不其然,裴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他身边悄悄溜走了。
裴玄在殿中看见了裴珩,他用右手朝自己点了三下肩膀。
裴玄隔着遥远的距离浅浅颔首,扫视一圈,混着人群慢慢离开了大殿。
长乐殿后身的假山群里,月光被嶙峋的石峰切碎,落得满地斑驳。
裴珩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块丈高的石笋旁,听见他的脚步声才缓缓扭头,温和的笑了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么明显吗?是挺不错的。因为终于理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裴玄自是不会说出这些事情,抿了抿唇故作镇定道:“你看错了。”
裴珩笑了笑没揭穿他,收敛了神色认真道:“这几日暗探有找到关于你母亲的新消息。”
“什么?”
“暗探在扬州一带的舞女挨个问询,有一位舞女似与你母亲共事过,那时你的母亲正直青葱岁月,情窦初开,遇上了一个少年郎。”
裴玄紧蹙眉毛:“是谁?”
裴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并不知晓,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那男人的身份,身份能被保护的如此好,恐怕不是普通人,甚至还是这宫中之人。”
“宫中之人?”裴玄指尖猛的收紧:“母亲也是狐妖,不该会与人类扯上关系。”
裴珩走到石笋另一侧,避开可能被人窥见的角度,声音压得更低:“那舞女说,你娘当年常对着一方砚台发呆,砚台背面刻着朵极淡的玉兰花,这宫中能用玉兰花砚台的还能有谁?”
玉兰花在大雍是国花,除了皇帝恩准,寻常百姓家不可私自种植和用以观赏。
这个人必是极其被皇帝信任之人。
“那舞女还说什么了?”裴玄哑声问。
“后来那男人离开了扬州,你母亲也离开了扬州下落不明,其余的她记不清楚,她这些年生了病,许多事便忘了。”裴珩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