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安抚的勾了勾他的掌心,礼貌的看向吐落女人:“劳烦老板娘了。”
吐落女人见裴玄吃瘪,心情见好,于是这才接过那草药和药渣,指尖捏起草药,凑近鼻尖闻了闻,眼底闪过丝讶异,随即又笑起来,烟管在柜台敲了敲:“这可是好东西,叫雪罗藤,只长在极寒之地的峭崖上,寻常地方见不到。”
“这药渣……就是雪罗藤熬出来的汤药喽。”
她说完抬眼看向时越,眼尾扫过他露在面具外的唇,还有细腻的皮肤,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不过这药金贵,也凶险,可不是谁都能问的——两位付得起代价?”
时越从怀里摸出一锭足金,颇有种财大气粗的样子,“啪”地拍在柜台上:“这些够不够?”
女人瞥了眼金子,却没伸手去拿,反而起身绕到柜台前,指尖几乎要碰到时越的面具:“公子倒是大方,可这雪罗藤的秘密,值的可不止一锭金子。”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比起金子,我更喜欢公子你呢。”
裴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戾气再次出现,紧紧抿着下唇,似乎她再多说一句废话他就可以手起刀落。
“少说废话。”裴玄冷冷道。
吐罗女人却不怕,反而往前凑了凑,红宝石耳坠擦过时越的衣袖,笑得更媚:“这怎么能是废话,虽说小公子挡了一半的面貌,但是单看这下半张脸和脖子,便是不可多得好样貌,勾人的很,我看看怎么了?”
“你再碰他一下试试。”裴玄的声音压得极低,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
时越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在升高,知道他是真动了气,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口,小声劝:“没事的,不生气奥,我们是来问药的。”
女人见裴玄眼底的厉色越来越重,终于收了玩笑的神色,往后退了两步,重新靠在柜台上,烟管在掌心转了个圈:“罢了罢了,你们这些中原男人,真是不经逗。”
她瞥了眼裴玄紧绷的侧脸,轻嗤一声,“我不过是玩笑话,至于要吃人吗?”
“雪罗藤的事,麻烦老板娘告知一下。”时越生怕这人又说出什么话,连忙转移了她的话题。
“急什么。”女人慢悠悠地吸了口烟,吐出来的烟圈裹着异域香料的气息,“这雪罗藤啊,在我们西域可是宝贝,炖汤能补气血,那是不可多得好药草,可你们大雍的皇帝,偏偏把它列为禁药,真是暴殄天物。”
时越心里惊诧,追问:“为什么?既然是宝贝,大雍为何要禁了它?”
第98章偷听
吐落女人随意的弹了一下烟灰,眼神里多了几分讶异:“你们身为大雍人竟然不知道?”
时越疑惑道:“它都被禁了,我们往哪儿知道去?”
“行吧。”女人无奈的耸耸肩:“忘记了,这药已经被禁很长时间了。”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被禁了?”
“因为这药太邪乎了。”
“邪乎?怎么个邪乎法。”
“少量喝是补品,可一旦喝多了,药性就会反过来,像藤蔓缠树似的,慢慢吸走人的气血,到最后五脏六腑都会被掏空,直至死亡,所以它名唤雪罗藤。”
吐罗女人勾起唇角,指了指桌上的药渣继续道:“更凶险的是,它和许多寻常药材都相克,比如你们中原人常用来补身的当归、黄芪,只要和雪罗藤一起下肚,两种药性一冲,身体就会像被火烤着似的,一点点枯竭。”
“更不巧的是,如果我没认错,这副药渣里便有三味与之相克的草药。”
时越后背一下冒出了冷汗,他竟然真的猜对了。
当时他看见元嘉帝喝这种汤药就担心有人用这种方式给他下毒,慢慢使毒药侵入身体变得亏空,可后来看苗苗母亲喝这种药身体却有变好,觉得自己有可能是猜错了。
可现在这般看来,他猜的一点也没错。
的确有人假借滋补身体的名义,将汤药更换成了雪罗藤。
时越脸色沉了下来,追问:“可有解法?”
女人摇了摇头,烟管在柜台上敲了敲:“解法治标不治本,要是喝得少,停了药再用天山雪莲熬汤补着,或许还能延缓过来;可要是喝了许久……”她没再说下去,但眼底的惋惜已经说明了一切。
时越觉得元嘉帝可能没救了,因为他好像已经喝好久了,前几日更是直接在朝堂上晕了过去。
可是下毒的人会是谁呢?
时越眉头紧锁在脑海中浮现了周敬之的身影。
他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元嘉帝暴毙,自己顺理成章的成为新皇吗?
毕竟元嘉帝现在随时都有可能会下旨更换储君,周敬之这个太子之位坐的真不算稳当,而这次周牧松北地赈灾一行更是让元嘉帝对他长了不少好感,周敬之的太子之位已经岌岌可危了。
所以这次元嘉帝的晕倒也是周敬之的手笔吗……
吐落女人摆了摆手,媚眼如丝的看着时越笑:“该说的我都说了,两位公子准备如何报答我呢?”
她目光落在那锭金子上,又扫了眼时越:“当然,要是这位公子愿意摘了面具让我瞧瞧,这锭金子,我也可以不收。”
时越却疏离一笑,将那一锭金子又向女人那边推了推,客客气气的感谢:“多谢老板娘了,祝你生意兴隆。”
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裴玄就要离开。
女人轻笑着摇了摇头:“好生冷漠的俊俏公子。”
时越刚要跨过门槛,却突然急急忙忙的进来了一个黑色衣物的人,他的肩头重重的撞在了时越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往前趔趄了两步,幸好裴玄眼疾手快揽住他的腰,才没摔在满是污渍的青石板上。
“没事吧?”裴玄扶着他问。
时越揉了揉自己被撞得生疼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这人从身旁经过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好似是宫里的檀香味……
时越好奇的扭头看了过去,然后惊诧的说:“裴玄,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