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张伟?
还是连妈妈一起抓?
摊牌?
质问她为什么要在网上露内裤给别人看?
我想象着那个画面妈妈羞愤欲绝的脸,张伟撕破脸皮的愤怒,这个家瞬间分崩离析,变成一地鸡毛。
我做不到。
那股冲上头顶的怒火,在现实的铜墙铁壁面前,像潮水一样迅退去,只留下满地苍凉的泡沫。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最后那条建议。
慢慢地,一种奇怪的感觉升了上来。那是一种近乎自欺欺人的释然,一种为了逃避痛苦而强行给自己注射的麻醉剂。
是啊。
我又在这里急什么呢?
愤慨什么呢?
她已经三十七岁了,守寡快三年,在最困难的时候,一个人辛苦拉扯我长大。
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个男人依靠,虽然这男人有点变态;
她好不容易找回点自信,虽然这自信来源有点不堪。
但正如她所说,她“挺开心”,“挺幸福”。
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活法”,
如果这就是她理解的“爱”与“被爱”,
我作为一个现在一年才能回家两次的儿子,凭什么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去粉碎她的“幸福”?
只要她还爱我,只要她还是那个会给我做红烧排骨、会关心我冷暖的妈妈,其他的……真的那么重要吗?
或许,我才是那个没断奶的孩子,妄图把母亲永远禁锢在“圣母”的神坛上,不许她有一丝一毫的私欲和瑕疵。
这是一种极其消极的、甚至带着点虚无主义的“想通”。
但我必须这么想。
因为只有这么想,我心口那块巨石才能稍微挪开一点缝隙,让我喘上一口气。
只有接受这个设定,我才能在这个家里继续待下去,才能面对明天早晨那个端着热粥的妈妈,而不至于崩溃。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身体似乎轻了一些。
那不是解脱的轻盈,而是放弃挣扎后随波逐流的虚浮。
“咔哒”。我按下锁屏键,切断了那些冰冷的文字和真相。
屏幕熄灭,房间重归黑暗。
我从沙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
呼——
冬夜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裹挟着干燥的尘土气息,像粗糙的砂纸,狠狠摩擦着我的脸颊。
那种刺骨的凉意顺着领口钻进衣服,贴着皮肤游走,让我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远处的街道上,路灯如星河般蜿蜒,车流汇成光带。
万家灯火,每一扇窗户后面,或许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妥协。
我们家,也不过是其中一盏罢了。
我望着那片深邃而宁静的夜色,眼底的波澜慢慢平息,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壳。
我决定做一个“瞎子”,做一个“哑巴”,做一个懂事的“成年人”。
哪怕这所谓的“懂事”,本质上是一种懦弱的逃避。
夜风吹散了屋里残留的外卖气息,也吹散了胸腔里沉积的滞涩。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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