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说的是——‘仙君昨日明明答应戌时将我夫君送回,为何食言?’对吗?”
“是。”绿芜点头。
“可答应我的人,是荀演。”樊漪声音颤,却异常坚定,“我说的是仙君。盛夏没反驳。这意味着——荀演,就是仙君。”
绿芜愣住“这……很重要吗?”
樊漪微笑,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重要极了。荀演可能知道我的过去。若她真是太一宗宗主——那我与修真界的缘分,恐怕深得很。”
绿芜心尖一凉“若她是夫人过去的仇敌呢?说不定老爷就是她杀的,嫁祸给白棠,再伺机接近夫人,骗取信任,夺走家产……”
她越说越害怕,仿佛荀演随时会破门而入,冷眼旁观王家覆灭。
樊漪却轻轻摇头,语气宁静得反常
“她不会害我。”
“夫人怎么如此肯定?”
“我不知道。”樊漪闭上眼,“只知道——她不会。”
那是一种越理智、几乎本能的信赖。
她心里有一种感觉,无论她做出多惊世骇俗的事,都不必忧心随之而来的后果。
她不必为自己做的任何举动付出代价,也不必穷思竭虑为自己做的事情辩解,更不必忌惮存在于世上的所有势力。
她只需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不在自己考虑范围之内。
简单来说,她从那刻起,就不再害怕世上的任何人。
翌日清晨,盛夏立在城令府牢房外望风。
牢内湿冷阴暗。
白棠蓬头垢面,囚服又脏又硬,满身血污与霉味交织成刺鼻的气味。她双眼通红,盯着樊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王掌柜……怎么样?”
樊漪神色平静“一群人都被仙君府烧了。”
白棠喉头一紧“你来……是专门看我的?”
“家里进贼,”樊漪淡声道,“来城令府报案。”
“进贼?!”白棠急得往前一步,“你没事吧?”
“无事。”
白棠闭了闭眼,沙哑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杀你夫君的。”
“我相信你。”樊漪打开包袱,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厚衣递过去,“试试合不合身。”
白棠怔住了,伸手却又顿住,望着自己满是泥垢的手掌,慌乱地在囚服上狠狠擦了几下,再伸,却又缩回去
“算了……别脏了,你拿回去吧。”
樊漪没有多言,只是将衣裳重新放回包袱,随后打开食盒,取出一碗白米饭、一碟肉、一壶酒与两只小酒杯。
白棠一见食物,眼底的饥意快要溢出来。她饿了太久,胃像箍着火,可樊漪未开口,她便一动也不敢动。
“吃吧。”樊漪道。
白棠几乎是扑过去的,狼吞虎咽。自从被关进来,她吃得都是泔水,几日未见热食,一口菜下去,喉间酸得疼,泪就落了下来。
樊漪拿起酒壶,给白棠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我敬你。”
白棠忙端起酒杯,匆匆咽下口中的饭菜,慌道“不敢、不敢,该我敬你。”
樊漪仰头,一饮而尽。
“我喝了,你呢?”
白棠拧着眉,她不会喝酒,可樊漪既已喝下,她怎敢不喝。她咬牙“那我也干了。”
说罢仰头,一口闷下,随即皱得厉害“这酒……怎么像泉水,一股又甜又涩的味道。”
樊漪淡淡道“因为它不是酒,是水。你不会喝酒,我带酒来做什么。”
白棠心底更加不安。
白棠盯着她,小声问“你……是有事想问我?”
樊漪又饮了一杯泉水,抬眼道“我相信你。既然相信,我便想让你告诉我——我夫君真正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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