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这是?”卫渊上前一步,目光扫视着周遭已然混乱不堪的场景,空气中依然弥散着让他都有些心惊的气息。
苏文渊调息着体内的气息,嗤笑一声,“想必是踩到某人颜面了,这不前来灭口。”
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灰尘:“不必管它,怎么样?都招了吗?”
“招了。”卫渊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不自然的颤动,“宋公的法家问心之下,还没有人能守得住秘密。”
“他们交代了当年如何伪造证据,构陷你父亲的全过程。”
“还将这些年来,李司年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甚至与天狼部暗通款曲,走私违禁品的种种罪证,都一并吐了出来。”
“只是……”他的话锋一转,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深深的困惑,“……他们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指认,二十一年前那道逼迫宋大人的妖龙之气,其来源并非是李司年。”
“而是……”
他看着苏文渊,一字一顿地说道:
“二皇子。”
“奉玄。”
苏文渊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李斯年那只老狐狸,在最后关头将他沆瀣一气的盟友,毫不犹豫地推了出来,妄图当成他的…替罪羊。
苏文渊眼中的战意缓缓退去,冰冷到了极致的平静又重新覆盖在他的眼中。
“弃车保帅嘛。”
苏文渊轻声自语,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司年这步棋走得有多么的毒辣,也多么的高明。
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一个与自己有旧怨的皇子身上。金蝉脱壳只是其一,其二则是离间与试探。
自己倘若真的斩了二皇子,与陛下难免会有一道隔阂存在。
再者试探自己,这位手持先斩后奏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究竟敢不敢将屠刀,真正地挥向一位流淌着真龙血脉的皇室宗亲。
同时也是在试探。
龙椅之上,那位心思深沉如海的帝王,在江山社稷与骨肉亲情之间,会做出何种抉择。
“苏大人,”卫渊看着苏文渊平静得有些可怕的脸,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寒意,“此事牵扯太大。二皇子毕竟是龙子凤孙。若无确凿的证据,仅凭那些人之口供,恐怕……”
“证据?”
苏文渊闻言转过身来,清秀的脸上尽是无尽的嘲讽。
“卫大人。”他看着这位靖夜司统帅,缓缓地摇了摇头,“您还是不明白。”
“从陛下将这柄剑交到我手中的那一刻起。”
“这盘棋的规则,已经不再是断案。”
“而是……”
他的眼中杀意弥漫。
“……清算。”
“我不需要什么证据。”
“我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地理由,让我能够这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
“……理由。”
说完不再理会卫渊。
他缓缓走出了这座承载他所有悲伤的旧宅。
“对了,卫大人、宋大人,麻烦整理一下,恢复原样。”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残留的声音传荡回来
行至门外,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轮,显得愈清冷的残月。
对着紫禁城的方向,轻声自语。
“陛下。”
“……该您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