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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第13页)

苏州园林本就玲珑多姿,清幽雅致,京中有不少官员宅第皆是仿江南风格,许是如今亲临其境,无形中便觉比北方园林多了几分自然朴实。

她在廊下住了步,抬眼望去,古朴虬松掩蔽烈日,光影斑驳下是芭蕉苍翠,清池洌然。只窥其一面,已是掇山理水,栽木叠石,亭台楼阁,奇花珍草,宛转相间,浑然一体。

她的目光在池上几朵荷花上稍稍流连,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便只得默默移开。

梁禄见她回过神,不由叹了句:“殿下近几日一直操劳,今天又格外仓促忙碌,该好好歇一歇才是。”

“今日算什么,往后还有的忙呢。”晏朝理理衣袖,转头问他:“京城可有什么消息吗?”

“京城今早递来的消息,说陛下禁不住群臣进谏,已从南台搬回大内,而后陛下借着兖州平阳等地的大旱发了好大一通火,不少大臣都受到了斥责,连带着户部一位侍郎被罢免……后宫里头,陛下解了李婕妤的禁足,虽还没恢复位份,但待遇已几乎同从前一样了。明嫔依旧得宠,她在御前分量不轻,听说就是她为李婕妤求的情。还有永宁宫,林婕妤诞下了一位公主,但因并非足月而产,小公主体质偏虚弱……”

晏朝大致捋了捋,皱眉思量:永嘉公主难道同信王一派联手了?这实在令人出乎意料。

傍晚时分,天色才暗下来,戌时的梆子已悠悠敲过。园中四处挂上灯,凉风便要在这明亮里一层层铺上夜色。

晏朝方从外头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忽有下人来禀:园外有一妇人求见,自称姓崔,与东宫有亲。

晏朝同梁禄对视一眼,略怔了怔。

梁禄犹豫道:“虽是温惠皇后外亲,但未曾提前递帖,又是深夜来访,奴婢担心……”

晏朝微微颔首,对内侍道:“你告诉她,就说本宫歇下了,请她明日再来。”——

作者有话说:注:本章议税一节,参考资料张廷玉《明史》《明史·食货志》、余继登《典故纪闻》、邱浚《大学衍义补》、顾炎武《日知录》《天下郡国利病书》等及相关论文(太杂了一时找不全,就不一一列举,后续提到具体的会列出来)。

本文架空,背景参考明代但不固定某段时间,所以会出现初中晚各期乱炖的情况,文中目前税法是两税法。

为防误导,在此列出正确:提出限田均粮的是给事中徐俊民;提出“田不分官民,税不分等则”的是嘉州知府赵瀛;提出“为贫民立券”那位历史上应该是给事中年富;提出“欲天下治安,必行井田,不得已而限田”的是海瑞;提出“井田既废之后,田不在官而在民,是以贫富不均”的是邱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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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金陵苍月(四)“芝麻小官,太子也见……

谁料那内侍离去不过一刻钟,忽又慌忙回来禀:“殿下,那位崔夫人不肯走,执意要求见殿下,还与侍卫起了争执。”

晏朝只得停下手中的笔,用眼神制止梁禄要斥责的动作,沉声问:“可知她夫家是何人?”

内侍道:“奴婢问过了,那位崔夫人不肯表明夫家官职名姓,只再三称自己是温惠皇后之妹,在崔家行七。”

晏朝同梁禄对视一眼,二人皆是深深的疑虑。温惠皇后有数位姊妹,至今俱已出嫁,晏朝常年在京城,并不大关注几位姨母的境况。

至于园外那位崔七,她隐约记得儿时与自己尚算亲近,其余的都不记得了。对于这位七姨母的来意,她大致有几分猜测,月下来访,左右不会是什么好事。

“叫人领她进来罢。”

崔氏随内侍安安静静进了园子,四下侍卫井然有序,戒备齐严,她自然没敢再闹。

她其实并不清楚太子的秉性,心下未免忐忑。今晚这般冒险行事,实在是因着夫君的事焦灼了数日,若再拖下去,只怕当真要没救了。

绕过花厅,一路径直行至一处书阁。崔氏暗自抬眼窥去,见周围环境呈封闭状,竟稍稍松了口气。

经过内侍通传,崔氏理了理仪容,垂首迈步进去。阁中高架林立,几人步步贴墙走进,灯光逐渐明亮,待眼前一空,几步外放置着一张简单书案,案后一名着藏青色圆领长袍的男子倚案静立,显然是专为等候她。

灯光辉映下,年轻的太子长身玉立,如渊渟岳峙。这与记忆中十几年前那个五六岁的孩童已无半分相似。

崔氏按下心底的不安,上前行礼:“妾崔氏拜见太子,殿下千岁。”

又自觉请罪:“妾贸然求见,惊扰殿下,还请恕罪。但妾实在是情非得已……”

“夫人有话直说便是。”

崔氏本来就有些难以启齿,却听太子开门见山直问,陡然发了慌。

“是。上月苏州府民间暴|乱一事惊动四方,后民|乱平息,官府追究责任,时任苏州府常熟县治农县丞的是外子林瞻,他因罪下狱,至今已一月有余,听闻不日就要处决……殿下,此次民|乱之因并非是他,且当时民|乱发生时,夫君他已经尽力制止了。夫君在任数年,一直兢兢业业,尽职尽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实在罪不至死,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晏朝心下了然,原是来求情的。

治农县丞不过八品官衔,地方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上下审查之下将他推出来也是有的。可林瞻自己怕是也脱不开责任。

不过,按理来说牵涉犯官不是应该都查处完毕了么?

她不动声色一颔首:“本宫来苏州即是为了秋税一事。不过此案归法司审判,夫人若有冤屈可去衙门陈诉,届时本宫定会主持公道。”

崔氏听了却只是摇头,支吾半晌才为难开口:“殿下,夫君他原就是定了死罪的……”

她忽然噤了声,这回牵涉进去的官员甚多,夫君的同僚好几位就已经被处决了。她夫君能活到现在,还是隐约听闻上头有人护着,至于个中缘由,连她这个妻子都不清楚。但她知道,太子一来,就不一定护得住了,故而才着急地来求见太子。

崔氏硬着头皮将牙一咬,深深叩首,恳求道:“……殿下不发话,夫君他是一定会被判死刑的。他只是一介八品小官,又掌着税收,这个关节,官府没人愿意保住他的。可殿下不一样,您一句话吩咐下去,自然没人敢违抗。妾只求殿下能救他一条性命!”

一旁侍立的梁禄觑着晏朝的神色,终于忍不住斥出声:“崔夫人,你这是要殿下徇私情!可知这是祸及阖族的罪名!”

晏朝道:“你既然清楚林瞻罪当斩首,怎么还敢求到本宫面前?本宫今日肯见你,是顾念与崔家的情分,但七姨母,若以此求本宫徇私,那是万万不行的。念你是初犯,本宫可以不计较你方才所言。林瞻之罪,本宫会叮嘱有司秉公判处,必不教他含冤。”

“梁禄,送客。”

梁禄应“是”,正要上前请她。崔氏却不肯走,惊慌失措之余,刹那间竟冷静下来,抬头冲晏朝说:“太子殿下,夫君他在任数年,一直被压制着,即便是考评优等,也从未升迁,您可知是为什么?

“因为他与崔氏是姻亲。温惠皇后当年失了圣心,陛下迁怒于其母族,将崔氏一族逐出京城,此后不但崔家儿郎仕途受到影响,连娶了崔家女的夫家,也被人明里暗里打压。夫君纯孝,常去崔家侍奉长辈,他是因为不肯同崔家断了关系才招致欺压的。

“妾素闻殿下贤明仁孝,年年祭奠温惠皇后,可崔家呢?您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要避着外戚的嫌,可远在千里之外的外戚却因为您家族凋落,多少崔氏儿郎甚至姻亲的前程无光——您身上还淌着崔氏的血。

“如今,即便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芝麻小官,他的生死于您不过一句话而已,殿下也见死不救吗?”崔氏仰着脸,积郁心间的那腔悲愤之言说出口,她不觉噙泪。

阁中灯火略暗了些。晏朝脸上看不清神色,她凝视着崔氏良久,蓦然记起来一些事。

许多年前,她记忆里唯一一次跟随外祖一家乘船南下。

彼时眼前这位七姨母,尚是闺中少女。她抱着她坐到窗边,一双纯澈眼眸好奇而憧憬地望着窗外,口中轻轻哼着轻柔的不知名小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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