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黏皮糖跟小九他們一樣嗎?”
“我的精神體離體了就會變成這樣。”
小季禮低聲說。
戎玉的腦海,開始不斷閃現黏皮糖那些奇奇怪怪的場景、從出現、到黏皮糖之後一系列奇怪的表現,忍不住跟黏皮糖面面相覷,黏皮糖卻心虛地扭過屁股去。
“這麼說……我生病的時候,黏皮糖能夠認字、還能找到注射液也是因為……”戎玉愣住了。
“那是因為本體可以到精神體身上去,”小季禮扯著他的衣袖,心虛地嘀咕:“不是故意要瞞你的,也沒有其他的目的,如果你願意,它永遠做你寵物也沒關係……”
黏皮糖也跟著小季禮的話,用力地點著頭。
戎玉愣了好一會兒,看著已經灰暗了的黏皮糖,又看著急巴巴的小季禮,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來。
他的小寵物也是他小男朋友的一部分?這樣一來,不是他那些快樂的、溫暖的記憶,也大都跟他的小男朋友相關了嗎?
他是竊喜的,卻又是卑劣地恐懼著的。
如果季禮有一天不喜歡他了呢?他會不會一夜之間,世界都變暗了?他已經嘗過了溫暖的滋味兒,再教他回到之前一無所有的孤單中去——他怎麼能忍受?
這惶恐又焦慮的感覺,像是一下在他胸口升起了一個油鍋,叫他煎熬又無措,他不能責怪季禮、也不能責怪黏皮糖,他誰也割捨不去,只能抱怨卑劣又不安的自己。
他棕色的眼眸陰晴不定,看著小小的、急切解釋的季禮。
又看著黏皮糖。
“你生氣了嗎?怪我了嗎?”小季禮擔憂地看著他。
戎玉被煎熬著,卻搖了搖頭:“不怪你。”
“我只是……有些害怕。”戎玉嘆氣。
小季禮看著他,他又努力扯出一個笑容來,揉了揉小季禮的頭髮。
小季禮牽著他的手,靜靜地向前走去,他們許久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走到了一扇巨大而沉重、鏽跡斑斑的金屬門面前。
小季禮忽然拉住他的手:“你蹲下。”
戎玉乖乖地蹲了下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小季禮的聲音那樣清澈,眼眸卻深邃得不像是個小孩子,腳下的影子,也親暱地啄吻著他的鞋尖兒、影子的輪廓,“我向你承諾,黏皮糖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我不會背叛你,它也不會。”
小季禮說的話像是誓言,又像是咒語,這個天真又傲慢的小朋友,捉住他的一隻手,踮起腳來吻他的眼眸。
他的臉頰沒有紅,像是什麼莊重的儀式一樣,看著戎玉再睜開眼睛時,眼底浮起冰藍色的花紋,像是一個漂亮的籠牢。
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只要你屬於我。”
戎玉的烙印像是燃燒起來一樣,沿著戎玉的脖頸、手臂、指尖兒,一直燃燒到小季禮的指尖兒、手臂,鎖骨上。
小季禮鎖骨上浮起了相同的、卻是金色的烙印紋路。
就像是一個鎖鏈、一個圖騰、一團火焰、把他們的人牽連在了一起、將他們的血脈也熔鑄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誰是誰來。
“這怎麼行。”戎玉愣愣地說。
“為什麼不行?”小季禮抿了抿嘴唇,“……我早就想這樣做了。”
他說的我。
就是外面那個笨拙的、不好意思說自己也想要一個烙印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