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商钱庄的密室之内,灯火通明,空气却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苏清蝉与公孙辩二人相对而坐,桌上摊满了地图与卷宗,气氛肃杀得像大战前的帅帐。
“不行。”
公孙辩第五次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原本一丝不苟的髻都散乱了些。
“挖一条新河道,让鱼自己游走……先生的意思是疏导。
可雷惊蛰那头猛虎,怎么可能被疏导?
他只要吃肉!”
“不。”
苏清蝉冷静地敲了敲桌子,将顾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是饵里有毒,鱼自己会吓跑。”
她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公孙辩脑中的迷雾。
“毒饵……毒饵!”
公孙辩激动得一拍大腿,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在密室里来回踱步,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我懂了!我们不能对抗洪水,但我们可以污染河道!
‘鱼’就是燕王,他的欲望就是遗迹,我们必须‘献’出遗迹,但这‘饵’必须有毒!”
苏清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欣赏的正是公孙辩这一点就通的敏锐。
她伸出三根纤细的手指,声音清脆而果决。
“没错。第一,这‘毒’必须是燕王绝对不敢沾染的。他手握重兵,寻常的武力威胁对他无效,但有一种东西,是所有君王都畏惧的。”
“第二,这份‘毒性’必须看起来是遗迹天生的,而非我们人为布置。否则,只会激起他更强烈的征服欲。”
“第三,”她顿了顿,“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舞台,让所有人都相信,这毒是真的。”
公孙辩的脚步猛地停住,他兴奋地从怀里掏出一卷拓片,正是那份从古石桥上拓下的云篆。
“有了!苏掌柜,你看!我找到了‘天意’!”
他将拓片在桌上展开,指着上面几个古老的文字,激动地解释道:
“这是上古访客守则!你看这几个字,‘敬畏’、‘非礼勿动’、‘气运反噬’!
这简直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圣旨!
我们可以将其解读为对圣地的敬畏,这为我们的操作提供了‘法理’与‘天理’的双重外衣!”
有了天理,还缺人和。
苏清蝉的目光在一沓沓卷宗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份封面写着“七皇子赵寂”的卷宗上。
她唇边浮现出一丝玩味的冷笑。
“最完美的第三方,最完美的‘毒’,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敲定了计划的第一步。
“走,我们去拜会一下这位‘人微言轻’的殿下。”
是夜,皇子行辕。
赵寂正悠闲地歪在软榻上,由两名美貌侍女伺候着品茶,听着小曲儿,一派不问世事的纨绔模样。
听闻苏清蝉与公孙辩深夜到访,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神态。
“哎呀,苏掌柜,公孙先生,什么风把二位给吹来了?”
会客厅内,赵寂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仿佛对外界剑拔弩张的气氛毫不知情。
苏清蝉没有心情陪他演戏,开门见山:“殿下,我们是来请您救安乐镇,也是来送您一份天大的功劳。”
她直接将“毒饵计划”的核心和盘托出。
“我们想请殿下出面,以皇室的名义,将此地遗迹宣布为‘不祥之地’,并进行封禁。
如此一来,燕王投鼠忌器,便不敢再强行染指。”
“哎哟!”
赵寂像是被吓了一跳,茶杯都差点没拿稳,他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