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深处,古井旁。
化为白老翁形态的白猿,正烦躁地用巨大的手掌抓耳挠腮。前院那群苍蝇的嗡鸣,让它本就暴躁的脾气几近临界。
当它看到顾休慢悠悠地走近时,喉咙里立刻出了充满威胁的低吼,裸露的牙齿在傍晚的余晖下泛着森森寒光。在它简单的认知里,这个两脚兽也是个麻烦源。
顾休在距离它三丈远的安全距离停下了脚步,没有再靠近。
他像是没看见对方的敌意,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一只由石敢当精心烤制,表皮油光锃亮,通体涂满了金黄蜂蜜的烤鸡。
浓郁的肉香与甜蜜的蜂蜜味混合在一起,瞬间霸道地钻进了白猿的鼻孔。
它的低吼声戛然而止,鼻翼抽动了两下,视线死死地锁定了那只烤鸡,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喏,你的。”
顾休随手一扔,烤鸡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在白猿面前的石桌上。
然后,他没再理会已经迫不及待伸出爪子的白猿,自顾自地用一根树枝,在脚下的泥地上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圈。一个大圈套着一个小圈。
他指了指外面的大圈,然后双手在嘴边做喇叭状,脸上露出一个极度夸张的、被噪音折磨的痛苦表情,最后用力地摇了摇头。
接着,他又指了指里面的小圈,也就是代表武馆的那个,做了一个双手合十枕在脸侧、安详睡觉的表情,末了,还满足地打了个哈欠,用力点了点头。
白猿一边撕扯着肥美的鸡腿,啃得满嘴流油,一边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两脚兽的滑稽表演。
它的思维很简单,但这个表演足够直白。
赶走外面那些吵闹的苍蝇,就能换来更多的美食,和清静的睡眠。
这笔买卖……划算!
在将最后一点鸡骨头都嚼碎了吞下肚后,白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爪子,对着顾休,缓缓地点了点头。
协议达成。
顾休满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他走到后院最角落,那里有一块方圆丈许的光秃秃土地,泥土呈一种死寂的灰白色,寸草不生。
他用脚尖,在那块土地前,划了一道深深的线。
他对白猿说:“记住,除了我之外,任何人,只要敢踏进这条线,不用问我,直接打死。”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明天天气不错”,眼神依旧是那副睡不醒的慵懒模样,但话语里那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却让白猿那混沌的兽性本能地感到一阵寒意。
在说这句话时,顾休的左手手指下意识地捻动了一下,仿佛在整理一截并不存在的、缠绕在指间的鱼线。这个微小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
远处,一座酒楼的顶层雅间。
七皇子赵寂正举着酒杯,他身边,那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手持一具由水晶和元玉打磨而成的特制望远镜,正死死地盯着懒人武馆的后院。
突然,老太监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望远镜都差点掉在地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殿下!殿下您看!”他声音颤,充满了惊骇与不可思议,“那……那个‘绕线’的法印!他又用了!他在为他那尊‘战傀’设定‘杀戮禁区’!我的天,这不是阵法,这是在用规则……划分生死界限啊!”
赵寂闻言,手中酒杯“啪”的一声被捏出了裂纹。
他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之前,他还只是根据古籍记载进行猜测。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