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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殊走下神坛，朝着空青步步走去，语气十分慈爱：“空青，你长大了。”

密不透风的神殿里，似乎因着曼殊这句话带来了一丝冷意。

空青背后一冷，似有毒蛇攀上她的脊骨，冰冷的蛇鳞摩挲着她光洁的肌肤，遍体生凉。

空青直觉这个曼殊有问题，可还是很恭敬道：“老师，我早已通过神殿考核，成为一城主祭。”

“自然不是那个跟随在你身边的幼儿了。”

曼殊来到她身边，伸手抚摸着空青的肩头，语气慈爱又复杂感慨：“是啊，你成长得很好，是我最好的一个弟子。”

“从‘黄沙’现世，你率领众祭司庇佑整个城池的百姓，再到如今你开放苍狼城，将所有百姓都接纳进来，都让我十分惊讶。”

“要知道从落月弯出来，我走遍十二主城，唯有你会接纳所有种族百姓的人，你做的很好。”

曼殊的语气很是怪异，空青心里有些发毛：“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

曼殊抬手，轻柔地抚摸着空青的发顶，温声道：“没有什么事情，是应该做的。你看，同样是祭司，汗那岩却仗着权势贩卖子民，而你却在拯救百姓。”

“我很想知道，你是基于什么考虑，才会选择接纳所有的子民。”

曼殊的手往下滑，轻轻扯下空青的衣襟，望着浮现在她锁骨上的花纹，沉声道：“明明你是这个帝国里，命运最为多舛的百花遗民。”

“是银月人的迫害，让你母亲成为了娼妓，被高高在上的银月王迫害后，生下了你。”

“啊，你不知道吧……你其实和殿外那个小公主一样，都是银月王的女儿。”

“可她却成为了一国王储，你只能偷偷摸摸地在神殿里长大，日后说不定还要为了对方开疆辟土而死，难道你一点也不恨吗？”

空青毛骨悚然，心头十分震惊：这是什么鬼幻境，她和沐朝颜竟然还有层姐妹身份吗？

海灵你设置的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空青心神剧震，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觉得这个曼殊不对劲极了，抬手捏诀就要将她轰出去。

可是曼殊却一把捏住了的手腕，掐住她的命脉，语气无限温柔：“来，孩子，诚实地告诉我，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你是什么样的想法，有没有那么一丝怨恨这个帝国？”

空青被她捏得手疼，只觉得浑身的神力都被锁住了，无处释放。

她勉强地挤出了一句话：“没什么感觉。”

空青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道：“不管我是什么样的身份，处于什么样的位置，都不影响我要做的事情。”

“上位者庇护下位者，强者保护弱者，这是您教给我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强力的威慑下，空青的回答仍旧是不卑不亢，曼殊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果然将白凃的旨意贯彻得很好。”

“你虽有如此悲惨的身世，可从小接受神殿教育，慈爱怜悯。所以会为了一城民众牺牲自己，也会为了所有的百姓，讲经授课，改变银月帝国的阶级观念。”

“你是五百年来，我所见过的最为赤子之心的人类。是我给人间的一点希望……”

空青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了。

人类？希望？什么意思，曼殊在说她不是人吗？

似乎知道她所想一样，曼殊轻笑一声道：“五百年前，银月王说要带领子民新生，祈求我庇佑银月国。我答应了他，并且也给他一个警告，只许谋生，不得欺凌我的其他子民。”

“可五百年后，我醒来，看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糟糕的世界。”

“我很失望，我想毁掉它。”

曼殊每说一句，空青的背后就凉得更加厉害。

“可是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太草率了。所以我决定给银月人一个希望，看看有没有愿意为了这个人间真的去牺牲自己……”

“但是首先，我要让这个人在认清人类的狡诈与虚伪之后，才决定要不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曼殊抬手，轻轻解开了空青的眼纱，抬手拨开了空青眼前的迷雾。

一切雾霭散去，昏暗的世界里，漏下了无数道光。

空青抬眸，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女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在她的视线里，摘掉了面纱的女人有着一张与白凃神像一模一样的面孔。

名叫曼殊的女人松开了空青，站在神坛上，目光慈爱地望着她：“空青，我的孩子，是该让你看看我的真容了。”

曼殊抬手一挥，变成了一个带着无脸面具身披白色星月斗篷的白发怪人，居高临下地望着空青道：“在皓月城中，在荒漠里，我们见过两次。”

“我是赋予银月神力的神明，是覆灭人间的妖魔。”

空青浑身都僵硬了，难以置信道：“黄沙？”

‘黄沙’朝空青一挥手，密密麻麻的花纹霎时间覆上了空青的脸孔，将她圣洁的面容，变得妖异邪恶。

带着面具的“妖魔”沉声道：“我的孩子，人间的希望，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如果你在见识到人间之恶时，仍旧保持着一颗救世之心。那么这一次，我将不会覆灭银月帝国。”

就在空青心神具震时，‘黄沙’抬手，重新变幻成曼殊的模样，抬手就朝空青的方向打了一掌。

“轰！”

只听得轰然一声，神殿的柱子骤然炸开，无数窗花迸裂里，曼殊飞升到空青的身边，一把拉住空青的手，锁住自己的脖颈，含笑道：“背叛我的旨意去救世，还是遵循我的心愿去灭世，现在是你抉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