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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海隅渔村(第2页)

李不言径直走向那个看起来年纪最长、头胡须皆已花白如雪、脸上沟壑纵横却面容显得颇为慈和的老者。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简单的礼数,用尽量平和、不带丝毫锋芒的语气问道:“老丈,打扰了。在下是行路的旅人,想向您打听一下,这附近可有能出海远航的大船?或者,哪里能雇到一条结实些的小船?”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像是被海风呛到的旅人。

那老渔民闻言,放下了手中那磨得光滑无比的木质梭子,那梭子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他在粗糙的裤腿上擦了擦手,像是要擦去上面的岁月和风霜。他上下仔细看了看李不言这一身灰衣斗笠的行头,摇了摇头,用带着浓重海边口音的官话说道:

“后生仔,你要出海?远海?”

他伸手指了指沙滩上那些随着潮水轻轻摇晃的小舢板,语气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切与告诫:“我们这‘望潮村’,祖祖辈辈都是靠这些小舢板,在近海撒网捕鱼,混口饭吃。这点家什,可去不了远海。那外面风大浪急,暗礁漩涡无数,太危险喽。”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海风吹打过的礁石,沉甸甸的。

旁边一个正在编织鱼篓、面色黝黑亮如古铜的壮年渔民也抬起头,插嘴道,声音洪亮得像海螺号:

“老海叔说得对啊!后生,你不是我们跑海的人,不知道厉害。远海不光有要命的风暴,还有神出鬼没的海匪!凶得很!前些年,我们村东头的阿水兄弟,仗着自己水性好、技术高,想多打点鱼卖个好价钱,把船开远了点,结果……唉,就再也没回来,连人带船,都没了踪影……”

他说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的是真切的惋惜和后怕的神情。大海给予,大海也夺取。这是渔民的宿命。

李不言心中微沉。

若无法从此地直接获得船只,去往那“龙门港”恐怕又会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人多的地方,就是江湖。而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远离江湖。

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如同古井无波,连眼神都没有丝毫闪烁。他继续询问道:“多谢二位提醒。那不知附近较大的港口在何处?比如,那些通往南洋、有商船往来的码头?”

那被称为老海叔的老渔民沉吟了一下,抬起满是老年斑和裂口的手,颤巍巍地指向南方,那手臂干瘦,却仿佛蕴含着与大海搏斗一生的力量:

“沿着这海岸,再往南走,差不多百十里地,倒是有个‘龙门港’,听说那里码头很大,有那种好几根桅杆、能跨海航行的大商船来往。不过……”

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脸上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表情,像是提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里人多眼杂,龙蛇混杂,各路人马都有,乱得很呐,可不是我们这种小村子能比的。”

他再次看了看李不言风尘仆仆、似乎独身一人的样子,好心劝道,语气真诚:“后生仔,我看你斯斯文文,也不像是常年在海上颠簸的人,何必非要去冒那个险?眼看天就黑了,不如就在我们村里随便找个地方歇歇脚,喝碗热鱼汤,明天天亮再赶路也不迟。”

热鱼汤。三个字,带着人间最朴素的温暖。

李不言心中权衡。

这老者的建议是善意的。但他不能停留。每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正欲开口婉拒并再打听些细节,忽然——

村口方向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喧哗与急促杂沓的马蹄声!

这声音,粗暴、尖锐,像一把生锈的刀子,猛地划破了渔村黄昏那层温暖的、薄如蝉翼的宁静与祥和!

只见七八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统一靛蓝色劲装、腰间醒目地佩着带鞘长刀的汉子,簇拥着一个衣着明显考究些、面料是光滑绸缎、留着两撇精心打理过的胡须、眼神精明中透着傲慢的中年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村子。

这些骑马的人,一个个神情倨傲,目光如电,扫视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如同实质的压迫感。他们的太阳穴微微鼓起,手掌宽厚,指节粗大,显然都是身负武功的练家子,而且手上必定沾过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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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与这淳朴、劳作的渔村氛围显得格格不入,如同一群凶猛的鲨鱼,蛮横地闯入了平静安详的浅湾,惊得其中的小鱼小虾四散奔逃。

村民们一看到这些人,脸上原本的平和瞬间被敬畏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所取代。

他们纷纷低下头,停下了手中所有的活计,连呼吸都似乎变得轻了。原本嬉闹的孩童,笑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惊恐地躲到了大人身后,紧紧抓着大人的衣角,不敢出半点声响,更不敢直视那些不之客。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剩下海浪不知趣的、依旧规律的哗哗声。

那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勒住胯下躁动的骏马。那马匹神骏,蹄子不安地刨着地上的沙土,打着响鼻。

他居高临下,如同检视自己领地的君王般扫视了一圈瑟缩的村民,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每个人的脸,最后,落在了李不言这个唯一没有低头、衣着也与村民迥异的生面孔上。

他的目光在李不言身上停留了审视的一瞬。

那目光,锐利,带着探究,似乎要穿透那顶斗笠,看清下面隐藏的面容和秘密。

李不言能感觉到那目光的重量,但他依旧站着,像海边的一块礁石,任凭目光如何扫视,岿然不动。

陈管家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似乎并未立刻作,只是将这怀疑记下,随即才略带不耐地移开目光。他用一种带着明显官腔、拿腔拿调的嗓音高声喊道,声音在骤然寂静的村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村长呢?死哪里去了?还不快出来回话!”

一个穿着虽然也是粗布但浆洗得还算干净、头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连忙从一间稍大些的木屋里小跑着出来,脸上堆着谦卑甚至惶恐的笑容,对着马上的管家不住地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在,在,小的在。陈管家大驾光临,有何吩咐?小的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他的腰弯得那么低,几乎要对折起来。

那被称为陈管家的中年人,用手中那根精致的、镶着银边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出“啪,啪”的轻响,像是在敲打着村民们脆弱的心脏。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仿佛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三日后,我们帮主府上要宴请贵客,需要上好的‘金鳞鱼’一百尾,要活的,鳞片不能有半点损伤。另外,新鲜的‘白玉贝’五十斤,要个头均匀,壳色莹润的。你们望潮村,限两日内备齐,派人送到府上去,不得有误!”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意味。这不是商量,是宣判。

村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被海风吹透的、失去了所有血色的纸张。他搓着手,那双手干枯得像老树皮,腰弯得更低了,语气充满了为难与哀求,几乎带着哭腔:

“陈……陈管家,这……这一百尾金鳞鱼?这……这实在是……那金鳞鱼只在深海暗礁区才有,极其难捕,一不小心就会船毁人亡啊!还……还有那白玉贝,这个时节都潜到深水泥沙里了,五十斤……两天时间,就算把我们全村老少都赶下海,也……也凑不齐啊!求陈管家开恩,宽限几日,或者……或者数量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无意义的呜咽。

“嗯?”陈管家脸色骤然一沉,如同暴风雨前汇聚的、压抑的乌云,声音也瞬间冷了下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怎么?我们‘海鲸帮’的吩咐,在这东海边上,你们也敢推三阻四?是觉得我们帮主的刀不够快,还是觉得我们海鲸帮的船,撞不沉你们这几条破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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