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的意思是……”萧景明试探着问。
永嘉长公主收回视线,重新落在他脸上,清亮而平和的眼神里多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姑母的意思是,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有本事的女子,更是不易,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祸国殃民之事,凭自己的本事谋生立世,便值得一份尊重,些许小节何必揪着不放?徒惹是非,反倒显得气量狭小了。”
她语气温和,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赵修宴后背微微凉。
皇姑母这是在点他!
很显然,永嘉长公主已经知道了流言的源头。
这话不仅是警告也是一种告诫,暗指他先前的手段太上不得台面了!若是行事过于阴损下作,失了气度,恐怕父皇那边也会对他失望!
此刻,赵修宴下意识便想到此事的罪魁祸贾仲元,若不是听了那厮的馊主意,何至于此,而且还给他惹出那么大的丑闻!
他光想想,就气得咬牙切齿!
拿了他的钱却没有真正地帮他办好事,幸亏他已将人赶出了府,及时撇清关系,不然泼在他身上的脏水,到今日洗都洗不掉!
“皇姑母教训的是。”
赵修宴连忙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惊疑不定与不甘,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恭顺不少。
“是侄儿思虑不周,识人不清,侄儿受教了。”
永嘉长公主仔细打量着他,见他听进去了,面容逐渐缓和下来,重新拿起书卷,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慵懒。
“你能明白就好,你是皇子,身份贵重,理应将心思放在辅佐你父皇、为朝廷分忧的正途上,那些市井间的无谓纷争,莫要过多沾染,平白失了身份。”
“是,侄儿谨记皇姑母教诲。”
赵修宴躬身应道,心中却如打翻了五味瓶。
他又陪着说了几句闲话,借口还有要事在身,心事重重地告辞离去。
走出漱玉别苑,寒风一吹,赵修宴打了个激灵,回头望了一眼那掩映在古木寒梅中的雅致门庭,神色复杂。
他原先一直怀疑,这位深居简出不插手朝堂之事的皇姑母,或许是暗中偏向太子那边的,但今日这番话,又隐隐透出她与母妃的旧情,那些看似训诫的话又似乎是提醒与回护?
这让他一时间,竟有些摸不清这位皇姑母的真实立场。
长公主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暂时按捺下对徐岫清的进一步报复之心,至少明面上,不能再直接针对她这个人,否则,得罪了这位在父皇心中地位特殊的皇姑母,就得不偿失了。
他狠狠攥紧了袖中的拳头,徐岫清这个女人,不仅让他吃了暗亏,丢了脸面,竟不知何时还搭上了皇姑母这条线!
看来,想要对付她,得用更迂回,更隐秘的办法才行,还有太子和温叙言那边……
这口气,他迟早要出!
彼时,暖阁内。
永嘉长公主望着赵修宴离去的方向,轻轻放下了书卷,对一旁的齐嬷嬷道:“这孩子今日来就是为了试探我,看我有没有站队太子,他心思太重,身上的戾气也太盛了些,比起他母妃当年,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