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忘了那个踏被君是个男人,而阿玉只是个女人。生来为女子,就是在这世上最大的错,在这个男人当家做主的年代,女子只能成为他们的附庸,一个微不足道的摆设以及生育工具,又或是贫苦人家一次投资的廉价仆人。他们容不得女人发光,一旦有超越他们的趋势,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就如她阿玉一般。
就如军中不收她,还百般侮辱,那些败于他手下的男人,怒火中烧,甚至指责她必是敌国派来的俘虏,绝不能让她活着离开。
阿玉逃了多少次,就对这个世界有多少失望。她冷漠的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关家还在京城逍遥快活,多拖一日,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她终究是换上了男装,扮上了男人,来到那个最南边的弹丸之国,南阳国,顺利投了军。
两年时间,她把这个小国的军队训练得如狼似虎。待到雄图大略的百黎新接班人向南阳发动攻击,阿玉终于等到了她的复仇时机。
虎狼军一出,以五万精兵大胜百黎十万敌军。而她不止步于此,竟将那十万敌军挑出了刺头後,给剩下的以奖代罚,杀百黎军者有奖,不杀者恢复战俘身份,因而在下一次战役中,那些军队前锋的战俘们比原先的虎狼军更勇猛杀敌,至此收入麾下。
虎狼军两场战役大伤百黎,打响了名头。
连南阳国的皇帝都惊动了。
阿玉和手下二十万大军驻扎边界,准备下一步攻入百黎国。当夜阿玉喝了小酒,身上发热,夜深人静时,准备去十里外的河沟里泡个凉水澡去燥。
夜色正好。
阿玉退了衣衫,身上尽是战场数年留下的刀疤,可在银华皎洁的月色下并不恐怖,反而有种矫健薄肌的美。
这一切被一个浪荡子瞧在眼里。
此浪荡子不是别人,正是南阳国皇帝西陵陵,人送外号草包皇帝。
只因他不管国事,只喜好玩乐,文不成武不就,偏偏喜好学文人附庸风雅,打打酱油口水诗,闹的国近皆知,丢人现眼出了名,却还十足自信,十足胆大。若非他老子突发疫疾一命呜呼却只有这麽一个皇子,也轮不到这个毛头小子继承皇位。成了这麽个笑柄。
此笑柄皇帝正是从宫中偷溜出,想要一窥虎狼军头儿,究竟是不是如传闻那般凶神恶煞,是个鬼见愁。
因着是偷溜出来,只带了随身两个侍从,先是乘着马车出行,又觉着无聊,且面见,显得太窝囊,干脆指挥侍从去换了马,可草包骑不了一段路嗷嗷喊疼,侍从倒了八辈子霉,一路被他使唤得团团转。没办法,只好一个去找新轿子,另一个去找伤药,将他们小祖宗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山洞,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出来。
可小祖宗是这麽会听话的人吗?一探头,便瞧见了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穿林而过,他跟了几步,便见了那条河,也见着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什麽人?”
熏熏“醉”的阿玉环视一周,警惕道。他意识到自己很不对劲,身上一股难解的燥热,明明是微凉的春日,却比夏日最毒辣的日头还要叫人难受。
她意识到自己又被下药了。许是下午她和将领和的诶那场出师宴。她的营帐里,恐出了奸细。
这不就尾随他出来了?她醉眼一横,还是个如此低劣的奸细,太瞧不起她了!
带着水珠滑落,阿玉整个人出了水面,伸手向岸边拿的不是衣裳,而是她的长枪,带着水花一晃,直接逼近了那“奸细”的脖。
细嫩,柔软的脖,就像一掐就要没命的小羊羔。再定眼一瞧,那奸细吓得浑身僵直,一双眼却含羞带怯,一双手刚要举起,似是想蒙眼睛,却被阿玉压下,只好红着脸撇开:“姑丶姑娘,请丶请自重……”
分明是个锦衣玉石里长大的小少爷。
阿玉糊涂了。
就算是奸细,也不该一点武功都不会。还这般小家子气的模样,难道是她猜错了?
可面前的少年虽正直花期,竟比她从前见过的姑娘还香,可以称得上香软可人。可不管他如何精致,到底是个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阿玉周身的燥热更加难耐,她知道那家夥下的什麽药了,副将提了许多次想让他家姑娘与将军结秦晋之好,她拒绝多次,今夜入睡前还见那姑娘含羞待放守在她营账口,被她斥走……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副将想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可千算万算,算漏了他们家将军不是男儿郎,而是女娇娥。
此番药下得凶猛,阿玉瞧着眼前的少年,越发觉得眉清目秀,朝人家压下去,扑入野林子里。那草包国君已经慌得六神无助,以为面前这个矫健女郎要揍他,连忙闭上眼,便听到一声嘶哑却轻柔的声音道——
“我日後会好好待你。”
西陵陵童贞就没了,等那俩侍卫找到他,竟是满脸通红,又急又怒的模样。
小祖宗连大将军都不去看了,嘴里嚷嚷着等回了宫,就要把那个女贼碎尸万段。他到底知不知道阿玉是谁,也无从查知了。
当然这些是後话。
回到阿玉身上,第二天她醒来神清气爽,还是那条小河,河边的野林,稍显凌乱的野地,阿玉身上的衣裳却已经被人穿得整整齐齐,昨晚那个小少年却早没影了。
阿玉派亲卫去附近农家找,都说没有这号人,行军的日子就在今天,阿玉无暇再顾这位一夜情人,只得朝附近留下一把匕首,既然昨夜他见过他的长枪,想必已经得知她的身份,她不怕女子身份被暴露,毕竟报仇的机会已经近在眼前,若到时她还活着,再说吧。
阿玉以命相博,进军百黎国国都,半月便攻下五座城池,各地流言四起,说南阳国的虎狼军将领对比百黎国踏北君有过之而无不及。百黎新皇坐不住了,终于派踏北侯出征,与虎狼军对峙。